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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地灵人杰 |
张杨园是明末清著名学者,教育家,农学家,其著作据《清史稿》卷四百八十《儒林一》本传所载,有《愿学记》、《读易笔记》、《读史偶记》、《言行见闻录》、《经正录》、《初学备忘》、《近古录》、《训子语》、《补农书》、《丧葬杂录》、《训门人语》及文集四十五卷,后人辑为《杨园先生全集》五十四卷(《四库全书》著录)。
杨园先生近年来越来越受世人和学者关注,近人邓之诚教授对杨园的学术和德行有过相当精当的评价:
“其学大要以仁为本,以修己为务,以中庸为归。穷理居敬,一宗考亭。知行并进,内外挟持。不尚辞辩,不务讲学,不作腐语。亲切平近,粹然儒者”。
我来到你的墓园。
踯躅桑田阡陌,
早已片影无寻。
唯有一片昂然的菜地,
不息着四百年的咀嚼。
一
中国的历史中从来不缺文人。
他们永远是处于内心痛苦挣扎的一群人。他们的思想走得太快,又大都对政治有着趋之若鹜的痴情,可政治却很少垂青于他们。
公元1611年,乌镇南郊清风乡柞溪(今炉头镇)一家杂货店中,诞生了一个男婴。虽然这是张家第二次添丁,但主人张明俊却欣喜万分。这位明万历秀才家隅乡野,却早已饱学经史。曾赴杭城乡试,因闻慈母病危,竟不听旁人“亲疫未革,终场再行”的劝循,执意中途放弃回家尽孝。在他看来,读书应“自傲励语”、品行至上,“行已率循古道,存心常畏天知”。第二个儿子的出生,似乎让他在失去科举的读书人进身之阶后,看到了这个家庭未来文脉的茂盛。
这是个动荡的年代。明朝的已气数渐尽,几里地外的乌镇,同知全廷训新建了“六朝遗胜”石坊于白莲寺前,仿佛欲籍盛世江南繁华之镇的文脉,为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注入一丝回天之力。明俊挣扎起孱弱的身躯,为自己新生的儿子取名为履祥,意取“国家将兴,必有祯祥”(《礼记·中庸》),他希望自己履祥能够担当天赋的重任,成就一人的功史。
命运总是给非凡之才苦难的起点。
七年后,张明俊过世,卒年37岁。时杨园年仅九岁,他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表现了比成人更为深切的悲痛,令周围人不胜嘘唏。母亲沈氏把杨园叫到跟前,一字一顿地说:“孔孟亦两家无父儿,只因有志气,便做到圣贤”。
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用中国圣贤之祖的苦难,给幼子上了一堂启蒙的励志课。
天启五年(1625年),十五岁的杨园应童子试,补县学弟子员(秀才)。五年后,同为儒者的祖父和他慈母相继去世,家道迅速走向衰落。
似乎知道自己注定是一个寂寞的思想者,杨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自醒。他开始深究自己所人生追求依托的思想根源。此时,正值朱熹理学与王阳明心学之争,在杨园看来,朱熹的“致知格物”更符合他内心良知恒守的渴望,朱熹的理论仁义之道,就如同鱼儿水中游,鸟儿天上飞一样自然。“道学者必在身体力行,见诸实者,非徒托之空言”。杨园认为天降生了民众,赋予他们的不仅是生命,而给了他们仁义礼智的本性,他开始怀疑并最后大声反对王阳明心学。时年他三十四岁,站在文化理想的高度,他找到了后半生践行的目标。
人的崇高总是以精神的丰富来倚托。今天我追踪这位乡人的思想轨迹,看到的是一个中国传统文人在人生屡遭挫折中不息的精神追求,他们如同车溪之上的行船,始终在寻觅物质之外的精神之帆,这种追求的韧性和自醒,蕴含了他们对人生理想的执着和忠诚。
历史投缘于不懈追求的思索者。而那种追求注定是孤独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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