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平顶山新闻网——平顶山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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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回到故乡,见到了久违的三姐。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脸上化着精致的职业浓妆,不好意思地打了一个哈欠,说:“顾客实在太多,忙到了凌晨。”她现在是小镇上最大的美容美发沙龙的老板。由于长年接触染发药水,她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已经变得粗硬,充满了做按摩时习惯的力道。
当年的我们年岁相近,性格相仿,两家住得近,每天早晨三姐在我家门口喊一声:走了,上学了。我就应声出门,大人满意地看着我们匆匆离去。她在家里排老三,比我大了几个月,在这种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却总能七弯八绕和某人攀上点瓜葛的地方,她就成了我三姐。
三姐的数学到了六年级的时候忽然变得一塌糊涂,经常被老师单独辅导。她的自尊心无处躲藏,看着老师的眼睛,心里越发慌乱。上学的路变得漫长,就这样初中一毕业,她就离开学校不念了。总不能让她在家里闲着,她爸爸思谋了很久,只好打发她去理发店当小工,跟师傅当学徒。她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机灵,顾客很满意这个小丫头,她总能哄人开心,说话从不过火。就这样,三姐在她16岁的时候开始闯“江湖”,后来自费去广州、上海等地的美容美发学校培训深造,她吃苦耐劳,就这样在店里一干就是9年。
她和老公也是在美发店里认识的。三姐有一副好嗓子,当年在学校差一点就被评剧团选上了。她平时干活的时候旁边放着收音机,固定的频道雷打不动的戏匣子,谁知听着听着,旁边一位顾客忽然说:“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唱一个怎么样?”三姐也不忸怩,大方地来了一段评剧《花为媒》里的张五可,刚一唱罢,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高深。“谁知道呢,男人也许更喜欢戏剧中的女人吧。”三姐总结她这段感情总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之后她在男人的鼓励下开始了自己的打拼。
多年之后,男人当上了镇长,下乡开会,总不在家。三姐不得不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以前的理发店现在叫美容美发沙龙了。苦惯了的她还是不懂享受,有时候顾客太多她会亲自上阵,不拿捏老板的架子。她研究了半天我的脸说:“一看你就是坐办公室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小脸儿和当初一样。”我笑了:“哪能呢?老了。我记得我结婚的时候还是你给我做的发型,很多人夸你的手艺好。”她沉默半晌,扔下一句:“我羡慕你,真会生活,谁的苦谁自己知道。”
三姐眼界高,花钱送孩子到县城读重点高中,一年好几万。她父亲肝病长期吃中药,母亲没有劳保,全靠她来接济。她长年累月的起早贪黑,家里外头的扑腾,方方面面关系的维系,还有公婆的供养,都担在三姐的肩头,显得重重叠叠地沉重。尽管三姐妆容精致,还是难掩香粉下的细纹,那是岁月留下的,对谁都公平的痕迹。
我看着三姐心里忽然很酸,她生活很用力,可以说用力有点过猛了,超出了她的极限。她羡慕的生活,不外乎一种可以有机会停下来,感受一下生活的静好。(荆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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