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洲

  我上初中时，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学雷锋活动在社会上如火如荼。那天上午，我们在上自习，班主任朱君老师走进教室：“最近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有两位同学在午休时，给数学教研室打扫卫生，已经坚持一个月了。”他露出欣慰的表情，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知道是谁干的。最后，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两位最不起眼的女同学身上，“翠红，晓娟，你们两个起来说说吧”。

  想不到是她们。印象里，她们衣着朴素，学习成绩中等，课堂上几乎听不到她们的发言，上下课时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下了课，我把她们俩拉到一边，压低了嗓音，“到底怎么回事？连我也保密？”两个女孩互相望了望，半天才冒出一句，“还不是徐老师病了那次嘛”。哦，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教我们数学的徐老师病得嗓子哑了，只好找人临时代课。数学科代表每天抱着七八十本作业上交，翠红晓娟就被数学科代表喊来帮着搬。这天正赶上代课老师在打扫卫生，数学科代表一把抢过老师手里的笤帚，“老师，你给我们代课已经很辛苦了，这个我来吧。”两个女生也一起来帮忙。只几分钟工夫，里里外外干干净净，老师微笑着说：“这个班的孩子真懂事。”第二天，科代表有事没来，两个小女生中午送完作业本，约好了似的，又拿起笤帚开始扫地倒垃圾，此后，这件事成了她们心底一个美好的秘密，跟谁都没有说。

  之后，在学校里，她们俩的事迹广为人知，被第一批批准入团，她们的学习成绩竟也跟着好了起来。数学科代表没有得到表扬，有时候会忿忿不平，时不时让我们听到一句：“她们的荣誉，还不是我‘让’出来的？” 中考，翠红和晓娟考入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而数学课代表却失利了。很多年之后回忆起这件事情，我仍然觉得带有一些宿命的成分，是不是每个孩子成为老师眼中的天使之后，就会生出光环和翅膀？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