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记

暑气消散，歌声渐弱——五只蜜蜂

和一个人在翻越它，在走远……

 

这多年未曾到过的林子，骤然模糊 

有些树，因弯曲已退向另外的命运 

 

草的缝隙间，流萤化身为蛾或飞渡的星光

迎向一片无法囤积的月色

 

命运湍急，无法辨认回归的脚印 

比骏马明亮的村庄，梦想永不落空 

 

而泥泞，开始展露伙夫逃亡般的笑脸 

有一些花，败在了大地的手上 

有些离去的人走下山坡，在冲动的时间泡沫里

 

入秋，仅是时光交给秋天的一步险棋 

只有你知道，幸灾乐祸的丰收者储满大豆

高粱和过冬的病句

 

你摊开一纸草稿，亡羊补牢的人

抱着羊皮，像抱住一个人

 

平原一样的眼睛和手，沾满黑色的颜料 

一束菊花拥抱的角度，就是来自夏天的纪念

秋雨初落，有一匹马正慢慢靠近天堂

 

今夜，你的心会走得更远

你简短的笔触，像风穿过了石头

 

抵达一座年代久远的城

走向那么多滚烫的人，那么多荒凉的碎片

那么多近在咫尺的灰色，那么多欲望的空间

和那些紧贴在一起又无比疏远的心

 

在风声里堆积夕光，从一壶酒里出发

直至光把你切割成一堆不可能的多面体 

 

阳光拥挤的断箭，凌乱得无从对接

大地卸下心里的盔甲，像你忐忑不安地

给世界贴上了一张永远的留言

 

铜号吹响了，更猛烈的心跳，宗教的夜

伴随更大的寂静

 

雨水追逐着平原，或喧嚣声整夜飞奔在路上

当气流拥着气流在高空形成震响 

驱赶着麻雀，燕子，平原上的牛羊

 

一个活着的世界，浑浊的爱

把你拉进一口干枯的水井里

 

在那里，你急需一只挖向地核的罗盘

需要清晨和一只鹦鹉的鸣叫，你的要求太多

你没有时间换取一根芦苇的方向

 

一条路终将改变你，如果你想要走完它

一朵朵鲜花将由你采撷，一颗颗卵石……

 

所有的宝藏供你挑选，你强加给世界的远远多过于

石头，花草，水中的鱼或者岛屿所给予的

 

你和它们纠结在远山，奄奄一息还在生长

窸窸索索的，在丛林之外

 

大片苇荡，像鼻息中的夜色

一条河正从上游凉下来，一路孤行至此

 

就要把遗弃的空壳，重新拾起

让惟一黑着的夜，陷在下沉的网中

                              

                              2010.9.12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