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舒洁语:诗人江帆是我在复旦大学求学时期的师弟。今日他来我的博客,回踩时看到他的随笔《零散的笔记》,与我很久以来的思索相吻合。通常,我们说这是共鸣。文学(诗歌)是一个诗人永生也不可能竣工的心灵建筑,这需要虔诚,对神迹的追寻,甚至需要牺牲很多俗世的东西。在对语词的组合中,真正的诗人会感觉已经远离了社会学意义上的语词,在更高的层面上感觉到了不可或缺的敬畏。说到底,诗歌之于诗人,是神秘的宿命。
当然,你玩玩可以;你狂狂可以;你浪浪可以;你疯疯可以。但是,你必须知道,诗歌,从来就不是点缀或实现什么的道具。
1.你所能看到的是,在一个急速流变的社会,诗性也是多变的。就像万事万物里充满象征。
象征,很多人喜欢它,因为它能让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的人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直接的方式很多时候并不能解决问题。
但实际上,就像你得费尽心思才能明白词语中诸如一个词语到底是一次坦诚相对的诉说,还是自我追问或真的就是词语本身;你能谅解那些词语让它们呆在肚子里有时还赞美它们关心它们给它们吃药,却不能谅解在一种方式下,它只给出很少的一点细节勾画的图像。
就像爱情,你不知道是爱别人还是爱自己?
答案是不幸的。问题是“你”无法定义自己。我们也不能。
它就像我们先有爱,然后才会去积累,直到满了,再爱一个特定的人。这对向往浪漫爱情的诗人显然是一大打击。
哦,千万不要弄得像情感热线。那么,万事万物,是熟练而固执地运用着不太容易消化的象征。这可是技术活儿,什么事情,一到专业地步,花样就来了。
“最终把它们擦亮”的不是眼睛,而是能够洞彻事物的心灵。
词语需要你在杂乱一堆里挑拣复杂的意义,使语言明亮。一些词语在冒着风险,它需要你语言的重建计划。在你的措辞中获得解放,回到事物本身。所谓诗人身份的危机,是你在一个疏远的空间寻找自我,解决的方法似乎要让像自我内心一样复杂的语言清晰、通透,使它获得命名的力量。
2.老实说,你已经相当厌倦那种沉重黑色的文字了。
阳光去了哪里?
就像一个故事。要相信故事,人世间容得下所有的故事,它们不是已经发生就是即将要发生。
不知是你还是文字一开头就摆出架势,与平凡的生活划清了界限,接下来有什么不合适你的就权当是情绪。于是,你就在这种保持着一定张力的句子中,磕磕碰碰地等待峰回路转。
尽管你仍然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几乎可以成为一种诗歌的蓝本。怀旧的悲情、叙事的铺成……很用心地将它们交织起来,该如何来理解这样的一团逻辑呢?
“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忆和叙说。”
错过。
你曾领教过错过,只是这里面的错过含血量过高,一下子脱离了温水般的生活,真正成了错过的故事。
而你如萤火虫般一闪而过的踪迹,把深情这东西定义成了你总是不能自觉的,要经过多少年以后,你才能明白,才能真正被记住。这或许就是人们最终得出的——比完美更美的,是缺憾。
3.你有没有辜负诗歌对自己多年来的教化?
你默然。你不好说,也不敢说。
不流俗的品质,甚至让你想到胡塞尔的现象学中的还原和直观;想到梅洛-庞蒂的名作《可见的与不可见的》。
让词语又不仅仅停在对物象的描述,致力于迟缓的抒情、智慧的辨证以及尖锐的人物叙事和经验的事件的细节转述,具像又抽象,从极富质感的可视的又指向不可见的东西,或者说词语中的观看是幻觉的直观,它向我们敞开了一个未曾解释的边缘,揭示出野性的未来存在。
通过你特有的直观,不可见的将成为可见的。
这样的文字保持了诗歌的本质:对不可言说的言说;脱离诗歌中的琐碎和叙述的无力和无聊。
你坚定并激烈地反对,更不可能容忍有人把那种“注水猪肉”式的文字端上你的精神餐桌。
原因很简单,巴巴拉·塔奇曼和威廉·夏伊勒已经苦心孤诣地把标杆竖在了那里。诗人梦想成名甚至一夜成名,原本无可厚非。但当你打算起跳时,不妨先抬头注意一下,横杆在哪里?
4.诗人必备一种美德,那就是:诚信。无论为文、为己、为人,无不诚信。
一首诗的高下,并不仅仅看作者下了多少苦功夫。才华才是第一要义,但勤奋是才华的影子。勤奋与才华如影随形。勤奋未必总能绽放才华,但才华却一定会催生勤奋。
很多优秀的诗人和优秀的诗歌作品就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
在这里,你已不想引用任何一段文字,而更愿意把阅读的震撼留给读者和自己去感受。你只想说,——至今闭上眼睛,都能马上想象出那片寂静的词语的对抗者,以及被太多的鲜血浸泡过的钢铁和铜的腥气还有那一片片暗红色的泥土!
你更可以什么都不说,在一首诗前。那么,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你走到屋角的某处,坐下来,静静地摊开它,然后,开始读吧……
注:哥伦比亚作家加.马尔克斯语。
刊于《绣林》文学双月刊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