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荚蒙托夫(1814—1841)//诗人
【俄罗斯】荚蒙托夫 (1814—1841)
我的短剑闪耀着金色的饰纹
利刃可靠,完好无残;
钢锋至今留着锻造的妙术
骁勇善战的东方的遗产。
它在山间多年为骑士效劳,
从不为功劳希冀酬答;
在许多胸上劈出可怖的伤口,
岂止刺穿过一副铠甲。
逞能斗胜它比奴仆还要顺从,
听到不逊之言便铮铮作响,
当年若给它添上华美的雕饰,
定看作不伦不类的奇装。
它从捷列克河畔老爷的尸身,
移到哥萨克勇士的腰间,
然后它久久地被人弃置不用,
放在亚美尼亚人的货摊。
如今英雄的这位可怜的侣伴,
已把沙场的旧鞘丢弃,
挂在墙上成闪光的金制玩具
唉,无害而声名狼藉!
任谁也不再用熟稔而关切的手
去把它擦洗,对它爱抚,
任谁也不在做晨祷的时候,
把它身上的题词诵读……
诗人啊,在我们诗风日下的时代
你岂不也丢弃你的使命?
从前你令人肃然起敬的感召力,
岂不也被你换成了黄金?
从前你雄劲的语言和谐和的音响,
常激励战士奔赴战场,
它对人们有用,似席上的杯盘
象祈祷时点烧的祭香。
你的诗句如神灵曾在空中飞翔,
而你那崇高思想的回音,
有如市民会议塔上的洪钟,
在欢庆或遭灾之日轰鸣。
但我们听厌了你质朴而骄傲的语言:
动听的只是虚夸和欺骗
我们这衰老的世界,如迟暮的美人,
爱把皱纹藏在胭脂下面。
受人嘲笑的先知啊,可会再苏醒?
当你听到那复仇的声音,
也许你不会再从你贴金的剑鞘里,
拔出锈满了鄙夷的剑身?……
这首诗实际上是在《诗人之死》与《咏怀》创作基础上生发出来的,是莱蒙托夫最重要的抒情诗中的一篇。诗歌的主题在19世纪20—30年代俄国诗坛上是一个基本的主题,我们可以在普希金等大诗人的作品里遇到它。在普希金眼里,诗人的使命是“用语言点燃人们的心灵”;莱蒙托夫发展了普希金的上述观点,认为诗人的使命是要“在诗中提出重要的社会问题”,号召人们为自由而斗争。在本诗中,作者把诗人比作短剑,比作“市民会议塔楼上的洪钟”,并慨叹当时的诗人已丢弃了自己的使命。
虽然莱蒙托夫是深受时代和环境的压制,痛苦地感觉到失望、孤独和窒闷,可是他却从不曾逃避现实,钻入自我的牛角尖里或者在所谓纯粹的抽象的诗歌中找寻出路。在这首短诗《诗人》中,莱蒙托夫把他同时代的诗人的命运,与一把短剑的命运相比。这把短剑当年曾一度是山中骑者手中的利器,也曾不止在一个胸膛上划出可怕的痕迹,但后来却成为“金饰的玩具’,成为可耻的、不起任何作用的装饰品。这首短诗在结束时号召当代诗人“苏醒”过来,把现在长满“轻蔑的锈痕”的利刃,抽出“黄金的刀鞘,迎向复仇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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