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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云山印象-我的东北知青生活 |
画面上的花是百合的一种,卷丹,因花瓣向外翻卷得名。
去年我们回云山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了这种漂亮的花,04年我们回云山时还没有,而短短两三年后的今天就到处都是了:房前屋后,路边水沟,无处不在。照片上这丛,就长在我们吃饭的饭馆门口,扑扑棱棱一大片。当地朋友告诉我们,这种花特皮实,不挑土,不择肥,给点儿水就活。弄个小葱头一样的球茎(严格说应当叫鳞茎)种下,两三年就能分(读第四声)出很多,长成一片。北大荒的冬天地冻三尺,第二年照样发芽开花,说着,一锹下去,挖出几颗球茎递给我,“拿回去种吧,好活!”
这个话题的提起,是在星期六我和福贵去天津看一位老荒友,晚上就住在了天津知青东生的家。对,就是博文《东生》中说的那个又黏又赖的东生。
酒桌上来了好几个得信赶来的天津知青荒友。我们给他们看了去年回云山时拍摄的录像,其中看到了这百合花。我答应把我拍摄的百合花照片发到东生的信箱里,回来一想,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来分享呢,于是就决定放到博客上了。
我和福贵去看望的荒友是小丁。说是小丁,其实比我还大六岁,今年已经六十四了,但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叫小丁,也就改不过口来了。小丁老家是辽宁农村的,从不避讳自己“家里很穷”,69年农大畜牧专业毕业去了云山,分在了兽医站,专门负责马场。因看上了马场的我,第二年就把我整到兽医站来了。所以,说起来,在云山的八年中,小丁是和我在一起呆时间最长的。那时候,农场能分到的大学生很少,尤其是农业专业的。小丁的基础知识扎实,自己又好钻研,很快就了站里须臾不可或缺的业务主力。有什么疑难问题,站领导都要征询小丁意见。他还有一手绝活:指检。判断奶牛有没有怀孕,他伸手一摸就知道,所以有了个名号:一指准。不但农场的大牲口,周边老职工自家的猪啊什么的病了,小丁都是有求必应。在农场搞畜牧兽医是个脏活累活,成天钻猪圈、牛棚、马号,可从未听见他说个脏说个累。再加上他东北人接人待物时特有的亲切感,上上下下的人缘都混得很好。自己混踏实了,他又开始照顾家人。农场的生活条件,比起他辽宁农村来说,要强的太多了。而无权无势的小丁,就能人不知鬼不觉(在这里要按东北念法,读作脚)的把家里弟弟妹妹甚至老父亲一个一个整到农场来,又人不知鬼不觉的都给安排了工作。这样,小丁,就像一棵扎下根的百合,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分成了一片,成了个大家族,成了农场的望族。
04年,退休的小丁到了在天津工作的姑娘家。他用自己的积蓄在天津卖了套房子,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又在宝坻的一个奶牛场谋了个兽医工作。大概是工作太操劳了,小丁已经十几年的乙肝急性复发了,住院不久就告病重。绝望中,医院采取最后的医疗措施――注射血清。血清是人血的血液制品,非常昂贵和稀缺。在他的坚持下打了十几针血清,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小丁的乙肝好啦!更不可思议的是,所有指标全部转阴!这在任何一个乙肝病人都是不可能的。听他说到这儿,我小声的插了句嘴:“是不是你打的血清里有抗体?”小丁一听,忽然激动起来,拿手里的杂志照我脑袋上“硄,硄”的砸了好几下,大声说:“小石偷啊小石偷,我还是真没白带你!”在他的东北口音中,永远叫我小石偷。看来,小丁的生命力就像这北大荒盛开的百合一样顽强、旺盛。
去年从农场带回的百合鳞茎,我随意找了个花盆栽下了,一冬没管。前几天竟然发现它们发芽长叶了,而且很壮。我决定用相机定期纪录下百合的生长过程。也许今年,在北京,在自己家里,也能看到北大荒的百合了。也不知道离开了北大荒黑土地的百合,能不能一样的茁壮,能不能一样的盛开。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