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时间里(10)。甘蒂(Can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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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这张图片时,正是她凝神倾听南施姐现场为她读三毛《随风而去》那篇关于她的描写。
南施姐大段大段地读着,她的眼眶也在慢慢潮湿。

里面这段:
“台湾的朋友打电话来,说:“‘把你的东西统统海运回来,运费由我来付,东西就算我的了,你千万不要乱送人。’台湾的朋友不容易明白,在西班牙,我也有生死之交,这次离别,总得留些物品当纪念。”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顿,我看着他们,他们这些在三毛故事里出现过的人物,这些被三毛视为在这片土地里有过“生死之交的人”隔了这么多年,一起安坐下来,回味那些曾经的过往。
1986年时的那些片段,三毛用文字记录了。今天再来听,已73岁的甘蒂静静地湿了眼眶,也包括我。
身在其中是一种很难言喻出的感受,时间仿佛突然浓稠起来,很多东西变得缓慢而庄重,就像一种无法言说的仪式慢慢浸透入心。一起亲身经历这些时间,太珍贵,对我。
那是不知是怎样聚合而成的奇妙因缘,至今回忆起来,依然只能说是奇迹,是神为我们所做的最好的功。
那天的南施姐,让我深深感动。大家一起坐下来聊着聊着,听甘蒂讲她记忆中的三毛,她说到很多好玩有趣的记忆,她学着当年三毛特有的小女孩那种声音叫着“甘蒂!甘蒂!”大家一起笑起来。
一切如此自然,南施姐拿起手边这本《闹学记》里这篇《随风而去》就读了起来,什么都在刹那间宁静平安下来。
这些片片断断,至今回忆起来,还是感动难言,那里面那一刹包含和涌动了生命里太多太多的信息。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却当时整个空间都奇异的扩大延展,好像凝聚了很多奇异能量在里面互相的碰撞和生发。
这也是甘蒂第一次亲耳听到三毛书里关于自己这部分的描写,专注而动情。
甘蒂从1986年三毛彻底离开西班牙后,一直住在原处。从此她仿佛是一个特别而固定的标签一直伫立,就在这里。也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个又一个的见证。既见证他人,有时偶尔也会参予其中
———— 自然,只关乎三毛。
这么多年来,不断的有人来到这岛上,自然,常常也只为三毛。
这其中,她也接受过别人的采访,也因为善意偶尔会接纳为了三毛而来的陌生人。
就是我来她家之前的几天,就正有个从俄罗斯来的女孩,想尽办法找到她,一见面,抱住她就痛哭起来。当时带那女孩来的人很惊异,反而是甘蒂自己很理解的拥抱了那个痛哭的女孩。
我理解那个姑娘为什么会紧紧地拥抱,为什么会无法克制的痛哭。
只因为甘蒂,是真正见证过三毛生活在身边的人。拥抱她,也是在拥抱自己对三毛从心里最深处的那种爱和敬意。
爱三毛的读者会来探访三毛,就在当天我自己也是亲眼所见。
这对夫妻他们从福建厦门来,他们之前是在摩洛哥游玩,来这里不用说自然只是为三毛。
我问她:“来这里是你的梦想吗?”
“是的,这是我的梦想,很多年了,一直想来这里看看。”她道。
当时我们几个都站在阳台上,我告诉她我身边是甘蒂和南施姐,那个女子哇呀叫起来,她说我们能生活在三毛曾生活过的地方,太幸福啦。南施姐翻译给甘蒂听,甘蒂只是笑。
当时因为心系采访,没有下去给他们好好拍一张照。我注意到那位福建先生反而仰头给我们拍了好几张,其实这些都是珍贵的记录,也是当时当地奇妙生发的好缘分。当时却彼此都没有留通讯地址。
这位福建女子,如果你看到这篇文字,请和我联系,好吗?
这些爱三毛的读者种种表现,问甘蒂会感到惊异吗?
她说刚开始时,确实如此,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只是三毛原来在自己的国家如此有名,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也因为三毛从未对她渲染过任何。
事实上,三毛那个时候无论是在台湾,还是大陆都已是成为“三毛现象”的一种著名存在。她所引起的巨大轰动已不仅仅说是因为她笔下的世界让人动容和着迷,更不仅仅是她表述出的独特人生观,爱情观所致。还有更深的原因,因为当时无论台湾,还是大陆本身所处的时代,使她的出现在当时的世界里从最深处爆发出了一种冲击波,这种波动的强度事后回看,我想其实就是三毛自己可能在当时也是始料未及的。
关于这个也不在此多说了,留待我书里慢慢梳理。
只说,三毛已然清楚自己在国内是怎样的盛名,却除了告诉甘蒂自己是一个作家,并未为此多说任何。只这一点,我从心里深深敬她。
倒是甘蒂,说起来,会说:“真是不知她竟是这么有名,要早知道,该问她要些更多的东西作为纪念多好。可当时怎么知道呢?”
自然,这是她调皮的玩笑话,说时好可爱的样子。尤其是提到当时其实很想要三毛画的一块石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很有些惋惜后悔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是会笑。
就是这样,三毛当年也留了很多东西给甘蒂。
我想,那时无论甘蒂,还是她都不会想到有天她留下的东西会一遍遍地拿出来展示给别人看。
东西不少,图就不都放了,只选其中两张吧。
这个维纳斯石像,书里喊着当年莫得斯多“出来抱女人呀————”的石像,还在。
她当时留下中文,不奇怪,可是署名为什么会是“三毛”,而不是甘蒂他们惯常叫的“Echo”?
甘蒂是护三毛的,所以很多事站在她的角度她就显得着急起来,她是单纯,喜怒都在脸上的人。
说到荷西家人,还有很多别的事情,我想在她这里又有不同的判断和讲述。
我能做的唯有越少个人的判断,更多的忠实记录就好。
过程里她都是极认真地样子要讲明什么,她现在的糖尿病其实很严重,需要时不时得吃点东西,并定时注射胰岛素。
我们从楼上一起陪到楼下,陪她进餐。她是说着说着自己就急起来,一急就顾不上吃手中的那片面包。那些忧护三毛的真意,尽都显现。
整个访谈过程,除了说到当年三毛的一些有趣的事,她笑起来,大部分她都是有些严肃和认真的。但当她笑起来时,却是那么真诚和可爱,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哗的裂开嘴笑起来。
这样的笑,太可爱,就一直记得,共两次。
一次是说到荷西,她回忆起当年荷西的样子,尤其是和三毛在一起的一些表现,笑起来。
一次是说到三毛的父亲,笑起来。她是从内心赞叹三毛父亲给她留下的好印象,她说那位陈先生真的“很有风度”。
她拿出三毛当年送她的自己父亲的照片。
她其实很有自己的观察,她回忆起当时三毛妈妈和爸爸的样子和行事方式。
还问我中国三毛父辈那一代就是这样的模式吗?
那天我们一起呆的时间挺长,看了她很多的收藏,她是真爱艺术品和一些老物件,至今都还在不断收藏一些好看有味道的老东西。三毛和她成为朋友自然不是虚话,总是要有彼此完全契合之处吧。
关于三毛离开这里后,岛上也有了很多变化。从她的描述里,我感到三毛生活在这个岛上的那段时光是相较于现在更加安全和明朗的时光,我想这和当时西班牙,还有欧洲整个大环境,所有境况是契合的————这个,将是另一个章节,不在这里说啦。
是的,今年的她已是73岁(她42年生,比三毛大5个月。)
如果三毛健在,现在该是72岁。
有时候想,三毛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这终究是她最早自己的选择 ——
她选择了如此特别和绚烂,很多领悟,接纳,痛苦难安却也是用心去爱的一生。
甘蒂说到20多年前,她遇见的第一个来找三毛的女孩,是个台湾人。那个女孩送了她一束花,花里夹了一张纸条:
“感谢你让我知道,三毛不是梦想。”(那女孩写西班牙文)。
我明白20多年前那个女孩的所有感受,一如我明白之前那个来自俄罗斯的姑娘,那对来自福建的夫妻。
因为我也是他们,忍不住会靠近她。。。。。。
所有爱过三毛的人,都明白,谢谢你们。
分手时,甘蒂一再嘱咐,一定要我把三毛“写好点”,我知道她是被好几年前的某段采访所影响,她怕再有对三毛不利的文字出来。
很感动她对三毛一直如是的维护。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再度抱住她,表达了我的谢意。
不必承诺,我相信神会为我做最好的带领,我只要乖乖的安静下来,用心倾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