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故事(三)
伙伴
我小的时候,大街门总是不开的,所以我儿时的伙伴就只有舅舅家比我大三岁的表姐和比我大半岁的表哥。舅舅一家住南屋,我妈平时住单位,不在家,我自然成了舅舅家的常客,整天往南屋跑。舅舅有一辆自行车,休息的时候就会带我们三个出去玩,我坐在大梁上,因为那最安全,谁让我最小呢,表姐坐在后座上,表哥没地了,就坐在车把上,像演杂技一样。有时舅舅推着我们去买冰棍,高兴了就一边走,一边唱戏,舅舅常常唱“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腰中空挂3尺剑,不能为父母报仇冤。”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出叫“文昭关”的京戏中吴子胥的一段唱,只知道京剧中的花脸很好看,总希望自己也能当一回剧中的人物。
表哥可淘气了,常常会有一些不凡的举动。比如,他曾经捅了他们家小屋檐下的马蜂窝,马蜂可不是好惹的,追着蛰他,夏天穿着短裤,把脑袋蛰出大包不算,连屁股都蛰肿了,疼得他大哭大叫。看他的高大娘心疼的不成,却不知道怎么办,还是我家的保姆张娘找来一盒火柴,用唾液吐在火柴头上,拼命在表哥屁股上抹,后来慢慢好了。还有一次,因为不知哪的野猫偷了他们家的鱼,他竟然逮着那只猫,把猫装进方煤球的大木箱中,那猫叫省惨烈,还是后来我发现了,才把可怜的小猫放了出来。
表姐比我们大三岁,我懂事的时候,她都上小学了。经常在家的就是我和表哥。我们俩玩的种类很多。比如武打,那就是每人各拿一件兵器,有时是刀、有时是剑,都是过年在厂甸庙会买来的玩具,我们嘴里还学着京剧里的鼓点(因为常听大人唱,也听收音机,偶然也被带到戏院听过戏),叮叮咚咚乱打一气,最后还不忘了哐的来个亮相。我常常教表哥跳皮筋,表哥跳不好,我总是一遍一遍教,嘴里还唱着“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别看我那时年纪不大,可挺有当老师的瘾,以至表姐特奇怪我怎么会有那样的耐心,要知道表哥跳的完全不成样子,简直就是在迈皮筋。
有时我们也玩男孩子的游戏,比如弹球,现在小孩很少玩了,每人有几个花花绿绿的玻璃球,在土地上画条线,算做起点,每隔一定距离挖个小坑,你的球要依次进入这些坑,所谓弹,实际就是把小球用食指固定住,然后用拇指用力把它顶出,要又准又有力才成,如果你的球碰上了对方的球并把它弹进小坑,这个球就归你了。有的小男孩玩的特棒,一次能把其他小孩的球都赢过来。表哥属于玩的比较差的,因为那时大人不让玩,玩这种游戏必须有较大的一片土地,玩的时候还得跪在地上,常常弄得跟土猴似的,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几乎找不到足够大的场地,因为到处都墁了方砖。所以只能在大门口象征性的玩玩,当然技术也不会太高了。不过我们还是玩的很有兴趣。
还有一种叫“仃拍(第三声)”(不知是哪两个字)的游戏,好像是在土地上画一个方框叫做锅,远远的把瓦片向锅的方向扔过去,第二个人要尽量用自己手中的瓦片打第一个人的瓦片,这就是所谓所谓仃拍(三声)了,如果击中了,第一个人就输了要从起点从来。因为不需要花钱买任何玩具,所以成了穷人家孩子最常玩的游戏,我们其实也只是模仿,玩不好的。现在的孩子虽然有那么多高档玩具,但却绝对没有象那时的孩子珍爱自己得心应手的一块瓦片一样珍爱那些玩具。
那时男孩子都喜欢洋画,薄薄的硬纸片上印了花花绿绿的图片,有些是好看的图,有的是连环画上的故事,有水浒、三国,也有一些动画故事,一张一张剪下来,在地下拍,称为拍洋画。规则很多,有时要把几张同时拍翻个算赢,有时又要求一正一反,那洋画只有现在名片一半大小,画也印的挺糙,可男孩就是喜欢,赢了的高兴,输了的就会想法赢回来。我不会拍,常常受到表哥讥笑。那时的男孩子也常常用烟盒打开来叠成三角形在地上拍,称为拍三角,为了有好看的三角,就得攒烟盒。那时的烟盒都是纸做得,一般的烟1~2角一盒,像大前门烟就属于中高档烟了,0.39元一盒,那就是相当贵了,那时一家大人挣4、5十元要养活7、8口人的不在少数,大多数老百姓抽不起香烟,就用纸卷烟叶来抽,所以能找到许多烟盒也是让人羡慕的事呢。
表姐在家的时候,我们就会玩(chua三声)拐。那就是用羊腿的关节,洗干净再染上色,拐有四个面,玩的时候,把一个沙包扔起来,然后赶快用手指夹住拐翻一个面,翻好了,还要把抛起的沙包接住。那时女孩都喜欢玩。有时候玩跳房子,在土地上画出方格,单脚把沙包从一个格子踢到另一个格子中,不能压线,也不能踢出界。现在想想,那时候虽没有那么多高档玩具,可孩子们可玩的游戏很多,还都玩的兴趣盈然。
我们还会用指甲草染指甲,我是没人管的,表姐可不行,舅母看到了就会让她洗掉。反正我们是偷偷的,那种感觉真好。有时大街上来了卖猴拉稀的,那时白天家里大人去上班,趁看我的张娘不留神,我就和表姐跑了出去。那作糖人的在一个细细的麦秆上用糖稀作个小猴,在小猴的下边作个小碗,里边浇上糖稀,这就是猴拉稀了,我最喜欢喝那个稀,太甜了,现在想起来都会十分向往。
别看我年纪不大,又是女孩,却十分淘气,家里有个梯子,就靠在东房的北墙根,我会趁看我的张娘不注意,一登一登的爬到房上去,因为枣树的树枝伸到房上,我还能爬到树上去,吓得大人都不敢喊,生怕我掉下来。我可是特得意,在房上我可以看到大街和邻居的院子。只是后来,树枝划破了我的衣服,结果被洋喇子(一种虫)蛰了我的肚子,又疼又痒。表哥还在下边鼓动我够枣扔给他。



烟盒

羊拐

洋画


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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