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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方東樹通論唐詩七律之粗探 <一>

(2011-08-21 15: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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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桐城方家
方東樹(1772--1851)安徽桐城人,字植之,晚號儀衛老人.師從姚鼐,平生服膺朱熹.其著作<昭昧詹言>,世之學詩者亦有奉為圭臬.民初吳闓生於序言中云::<所錄方姚諸老微言要旨至多,而植翁自抒所見,則不免臆斷虛憍之習.故汎論大體多精當,分釋諸篇往往疏失,其大較也.>言甚中肯,今僅就書中論釋七律諸作,有關三唐部份,某有異見則摘出,.並取唐汝詢金聖歎等所批注,相較長短,以曉後學;至其通論則揀要說明,其餘存異可也.

方東樹-昭昧詹言
通論七律(卷十四)
世之文士,無人不作詩,無詩不七律.
 (竊以為今世亦然.)
不知詩之諸體,七律為最難,尚在七言古詩之上.何則,七古以才氣為主,而馳驟疾徐短長高下,任我之意以為起訖;七律束於八句之中,以短篇而須具縱橫奇恣開闔陰陽之勢,而又必起結轉折章法規矩井然,所以為難.
 (此大較也,亦有長於七律,五七言古則終不成就者.)
七律之妙,在講章法與句法,句法不成就,則随手砌湊,輭弱平緩,神不旺,氣不壯,無雄奇傑特.章法不成就,則率漫複亂,無先後,起結,銜承,次第,溕,開合,細大,遠近,虛實之分,令人對之昏昧,不得爽豁.故句法須如鑄成,一字不可移易.又須有奇警華妙典貴,聲響律切高亮;章法則須一氣呵成,開合動蕩,首尾一線貫注.
 (植翁長於古文,此以文喻詩也,要之,於初學自有助益.)
一題有一題本意本事,所謂安身立命處也,須交代點逗分明.
 (斯為要緊,觀於時下作者,終篇不知所云,其病在此.)
歴觀小才,多是辭不能達意,尋其意緒,影響亂移,似是實非,不得明了.本不聞有此大法,又苦力弱,不得自由.故其下字用事,必是不穩不切;其咚加靡,必是浮湻猜;其成辭得句,必是穉率晦僻;其承先接後,必是亂雜無章不能從順.間有成就可觀者,亦終不免氣骨輕浮.
 (初學者尤須善體斯言.乃知文字清通為至要.)
諦觀陶謝杜韓諸大家,深嚴邃密,律法森然,無或苟且或信手者也.一題數首,每首又各有主意主句,須使讀者尋繹分明,一一得出,然後乃見其用意用法,及行文變化之妙.合之又共成一大章法,如杜公<秋興><諸將>等是也.
 (主題所在,清楚明白,勿跑野馬乃致不知所之.)
故欲自家詩好,必先在善讀古人,能識得古人,而後乃可言學.
 (古今善詩者,想必咸信斯言之不誣也,初學務必切切於心.)
詩人成詞,不出情景二端,二端又各有虛實遠近,大小死活之殊,不可混淆,不可拘板.大約宜分寫,見界畫;或二句情二句景,或前情後景,前景後情,或上下四字三字互相形容,尤在情景交融,如在目前,使人津詠不置乃妙.
 (此乃提撮大要,哂弥钊栽谝恍囊.)
以我用事,驅使得他為我用乃妙.若使事重滯,見事不見我,如錢牧齋王阮亭多有此病.韓公多翻用使熟者皆生,化腐朽為神奇,此一秘巧也.
 (用事乃指哂玫涔手,可分為二,使事與用意,借事以喻曰使事,此須兩造合轍,始稱允當;借其意而事未必盡    合,則曰用意.使事須切,用意毋濫,學者宜深會.所謂<見事不見我>,即常人曰堆砌曰湊雜,但檢一堆故實,與所喻  者毫無牽絲.)
音響最要緊,調高則響.大約即在所用之字平仄陰陽上講,須深明雙聲疊韵喜忌,以求沈約四聲之說.同一仄聲,而用入聲用上去聲,音響全別,今人都不講矣!
 (今音去古已遠,且通行普通話已無入聲,如沈約論四聲之病,可供參考,已不合時宜.今人作詩,當採近人所編新  韻,<約定俗成>乃語言文字發展之鐵律,沿用平水韻如我輩,無非發思古之幽情耳,終非所取.)
詩有用力不用力之分,然學詩必先用力,久之不見用力之痕;所謂炫爛之極,歸於平淡,此非易到,不可先從事於此, 恐入於溗字饕滓.
 (此所謂用力,乃用力在求意深味永,非只求在遣詞造句上之詭怪恢奇.能於熟字溤~翻寫新意,則語淡情長,看似   容易實艱難.然初學一味從平淡入手,苟非學富才多,畢竟易入輕巧滑俗.)       
學一家而能尋求其未盡之美,引而伸之以益吾短,則不致優孟衣冠,安床架屋之病.
 (此非徒以論詩,世間藝術工巧,皆可準此.)
大約胸襟高,立志高,見地高,則命意自高.講論精,功力深,則自能崇格.讀書多,取材富,則能隸事.聞見廣,閱歷深,則能締情.要之,尤貴於立,立談t語真,自無客氣浮情,膚情長語,寡情不歸之病.
 (此為綱領,大抵作文如此,喻於詩亦莫不然.)
初盛諸公及杜公,隸事用字,無一不典不確,細按無不精巧穩妙,所以衣被千古.
  (詩中用典,要能切事穩當,特舉出初唐盛唐詩家及杜甫,以為初學之楷則.)
所謂章法,大約亦不過虛實,順逆,開合,大小,賓主,人我,情景,與古文之法相似,有一定之律,而無一定之死法.變化恣肆奇警在人,自俗人為之,非意緒複沓而顛倒不通,即不得明豁.但杜公雄直揮斥,一氣奔放中,井井有律,不同野戰傖俗,又不為律縛而輭弱不起.
 (然也,善用律而不為所縛,善使辭而毋以辭害意,斯可言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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