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情结（组诗）

 □小  米

秋风辞

风把秋天吹得

横七竖八  遍地横陈

 

心里的秋天  眼也是能够看见的

风吹不动  我背不动

皮肤觉察到的凉意

悄无声息地  首先说给骨头听

 

在树梢  高处

在你看不到的远天远地

风吹得很轻  或剧烈  是什么东西

像风裹挟的尘埃

暂时不降落  但已可触摸到

 

个别花还在

不合时宜地

冷飕飕地  开着

 

最后一趟车

已经开走了

       小虫子

一生都被石隙或地洞所遮蔽

穿行在角落和枯枝败叶间

一不留神  还弄出了沙沙的响声

——它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人们对它惯用的姿势  几乎都是俯视

它的喜与乐  悲或苦

并未被看见  也无一个人

想要看得那么清

          在小地方生活

在小地方生活

我爱听小人物的话

小角色的乐

做点小事  说点小话

搞点小动作

 

在小地方生活

我已不必到较远的地方去

更远的地方去

我已不必

到任何家乡以外的地方去

 

不必让人看得见

看得上

看得起

 

忽视我  蔑视我  藐视我

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不恨我就行了

 

只要绿着

花着

偶尔果着

只要还呼吸

还吃喝

还起居

          后果

一杯茶

我泡上后

忘喝了

 

茶水变得

冷了

也苦了

 

我是后来

喝了一口

才知道这样的

后果的

灰飞烟灭

热量全失去

烟雾已消散

 

风吹乱的烟灰

还得时刻准备着

再一次  被风吹乱

 

黄昏到来

大家一一

归于寂静

风也寂静

 

看不见烟雾

但我听见了

烟灰的

心跳声

《黄河诗报》总12期（2010年1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