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地震灾区的诗篇（组诗）

 

□小  米

 

 

     一块砖正在团结另一块砖

灾难能够推倒的  仅仅是房屋

不是同情  地震可以摧毁的

是电线  道路  通讯……不是爱  也不是人民

 

一所房子倒了  倒了就倒了

不倒的是家园

村庄倒了  县城倒了  不倒的

是更多的村庄  更多的县城

 

在废墟里

整理断了的砖  碎了的瓦  整理好我们的

从容与信心  在更深的

村庄底下  挖出稳固的

家的根基  挖出更为牢固的

中华民族的根基

——因为它是不垮的  不倒的

 

我看见一支幼苗

在废墟上破土  萌发

我知道它原来的枝条断了  花瓣碎了

我还知道  它的根

仍在泥土里吮吸着……

 

我看见一块砖  正在团结另一块砖

 

      心在跟着雨点跳

灾区深夜  下着雨

 

床空着

防震棚里的人  站在床前  不说话

表情庄重而严肃

周围  静得

只有雨点击打在彩条布上的

空洞的响声……

 

积水在脚与脚之间

无声流着

他们的

头发湿了  衣服湿了  被褥湿了

他们全身都湿了

他们的心

没有湿  依旧期待着晴天……

 

心在跟着雨点跳

 

      看见

儿子在防震棚里写作业

 

床是他的椅子

左手的手掌  是书桌

悬挂在防震棚棚顶的台灯

有点儿高

有点儿远

但足够光明

 

我掀开一块旧窗帘布冒充着的门

看见了儿子

他抬了抬头

看见我

他不说什么

近视的儿子  又低下头去

继续写作业

他不再看我

我没有近视  我甚至看见了

未来与希望

 

我知道它们

近在眼前

肯定看见了我

 

      温暖的诗

我要在温暖的季节  寻找温暖的诗

我要在温暖的地方  写温暖的诗

我要在温暖的嘴里  朗读温暖的诗

我还要在温暖手里  心里

藏好这些温暖的诗

 

温暖的诗比地震大

比灾难更大

我要在温暖的记忆里  一遍又一遍

背诵这些温暖的诗

我还要我的后辈

铭记这些温暖的诗

 

      我不回家

我不回家  因为

祖国就是我的家

我一直在家里

 

我不回家  因为

我的家  受灾并不严重

即使很严重  我还是不回家

因为我的祖国  需要我坚守岗位

 

母亲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虽然你老了  但你

毕竟还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的兄弟  你还是一个人独自扛起灾难吧

不要发生“余震”  要站得稳  纹丝不动

你的左肩是你的  把你的右肩  算成我的

 

不是我不孝顺  也不是

我不珍惜手足情

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国难当头……好男儿心里

不能仅仅想着自己

 

我不回家  为了那些

无家可归的人  能够有一个家的感觉

我不回家是想要失去亲兄弟的人

继续体会兄弟般的感情

我不回家  还想让老年丧子的母亲们

每天都能品尝到

儿子一样的孝敬

                              2008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