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莲塘浮生——福建闽侯程氏家人传说（210）

（微信读书上有机器人朗读的本书音频，欢迎收听）

【逢周一、周二、周三发布】

 

二一〇，小学生考试作弊如何发落？

 

生于杭州、10岁又移居北京的林徽因，怎么会虾油味那么重呢？

因为她的祖父祖母、父亲。

她的母亲是浙江人，没有“虾油味”。

老辈的福州人，不管住在离福州多远的地方，就算是住在美国，在家里也是只讲福州话的。

我的父亲母亲就都是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跟儿孙讲福州话。

所以我和弟弟们虽然在建瓯长大，全都能讲流利的福州话。

我们的下一代也都能够讲福州话。

林徽因为什么会生在杭州呢？

因为林徽因的祖父、林长民的父亲林孝恂在浙江做官。

真应了那句老话：“千里去做官”。

做官就必须要讲官话，就算带着很浓重的“虎纠腔（福州腔）”，也得讲。

程老汉看过一个资料，列出中国古代历朝科举状元总人数为357人。

出状元最多的前10名省份排名依次是：1.江苏、2.浙江、3.河南、4.福建、5.山东、6.河北和江西、8.安徽、9.四川、10.湖北和山西。

这个列表如果属实倒是很能说明问题。

前10名里，除了福建之外，另外10省（第10名有两个省），全是北方语系省份。

在这个表格里，广东省名列第13，从唐朝到清朝只产生过6名状元。

而排名第4的福建出了33名状元。

程老汉认为，广东状元少，跟老广的官话学得不好有很大关系。

官话不好，一到殿试就很吃亏。

你讲的鸟语，皇帝老儿都听不大懂耶。

讲官话佶屈聱牙，你自己也很辛苦，思维都不利索。

须知，思维和语言是相互影响、共同发展的。

中国历史上最后一“届”科举，状元是刘春霖，天津人。

榜眼（第二名）是朱汝珍，探花（第三名）是商衍鎏。

两位都是广东人。

官话不好很吃亏啊。

考试历来如此，就差官话这么1分，甚至0.5分，状元帽就飞到比你多1分或0.5分的那个哥们脑袋上了。

话说，1933年7月，在福州道南小学一年级下季（下学期）的季考（学期考）算学考试课上，级任老师（现在叫班主任）吴雅茹发现了大“规模”的考试“作弊”现象。

资优生依平，两手端着考卷在检查，而他身边的甲乙丙丁4个同学都伸长脑袋瞄着依平的考卷狂抄。

吴雅茹走到依平身边，拿教鞭压着依平手上的考卷往下摁，摁到贴着桌面。

依平抬头看了看吴雅茹，说：“老师，我还没检查完。”

吴雅茹说：“考卷不要拿在手上看，就放在课桌上看。”

依平看了看他左手边的同学，不再说话，没再把考卷拿起来，就让它贴着桌面，继续检查考卷。

吴雅茹看在眼里，坏笑在心里：“果然是串通合谋。”

依平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答案，拿笔挫（橡皮擦）将它擦掉，重新写过。

写完，他打开桌上摆着的笔盒，将铅笔、笔挫、笔车（卷笔刀）都收到笔盒里，再将笔盒放进书包，背上书包，拿起考卷，起身，把考卷放在课堂前面老师的讲台上，出门去也。

吴雅茹把依平叫住，说：“林庆平，你在操场等老师。”

林庆平就是依平。

依平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吴雅茹回过头来，拿起讲台上依平的考卷扫了一眼，心里不由得赞叹道：“野俊。”野俊=真漂亮。

那几个抄依平考卷的熊孩子会被怎么发落呢？

发落个啥啊。

一年级的小朋友，你还能给他定个“科场作弊罪”？

不可能的。

吴雅茹让依平把考卷贴在桌面上，那几个熊孩子没有站起来、走过来看依平的考卷就不错了。

到后来依平把考卷交到老师的讲台上，那几个熊孩子没处可抄只能自己伤脑筋自己写答案，就算是“作案中止”了。

啥处分都不会有。

成绩单里的老师评语也不会提到这件事。

就当没这事。

怎么评分呢？

看答案。

抄错了，扣分。

抄对了，给分。

抄得好也是个能耐。

到了二年级，老师会抓得严一点。

年级越高，老师抓得越严，小孩子就是这样慢慢养成不“作弊”的习惯。

那天放学之后，吴雅茹由依平（林庆平）领着，走去依平的家、离学校不远的吉庇巷人为有肉绒店。

路上，吴雅茹就破了案。

她问依平：“你刚才为什么把考卷拿在手上检查？是小朋友叫你拿起来的吗？”

依平：“是，他们叫我拿起来给他们看。”

吴雅茹：“他们叫你给他们看你就给他们看？”

依平：“刘老师叫我助人为乐。”

吴雅茹笑了：“你这不是助人为乐。”

依平不语。

吴雅茹接着说：“考试的目的是为了检查每个同学学习的实际情况。你给他们看，他们抄你的答案，他们的成绩就不真实了。他们的成绩不真实，老师就不知道他们学得怎么样。老师不知道他们学得怎么样，老师就没办法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帮助和辅导。得不到老师的帮助和辅导，他们就没办法取得进步。你说，你这是助人为乐还是害了他们呢？”

依平傻眼了。

上一任的级任老师刘老师跟吴雅茹介绍过这个班级的学生。

讲到依平的时候，刘老师说，这个孩子天分高，成绩好，缺点是不会照顾别人。

她说，林庆平是家中长子，上有姐姐，比他大8岁。父母和姐姐，以及家里雇请的学徒（指天尺）都会照顾他。

他有个弟弟，比他小两岁，一样也是由父母和姐姐以及家里的学徒工照顾，从来不用他照顾。

刘老师说，她曾有意识地让林庆平学习照顾别的同学。

比如，做课堂作业的时候，看到林庆平做完作业，就让他帮助辅导他身边其他同学。

吴雅茹觉得，这孩子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从不会照顾同学变成太会照顾同学了：热情提供标准答案让大家抄！

看依平傻眼，吴雅茹安慰他：“你想助人为乐非常好，老师要表扬你。但是你的方法不对。助人为乐是平时学习的时候多帮助同学，考试的时候就不能帮助了。懂了吗？”

依平连连点头。

全程国语对话。

在人为有肉绒店，吴雅茹见到了依平的父母亲、林方正夫妇。

宾主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上面这句我是借用了通讯社的名言。

必须借用。

因为，吴雅茹跟依平父母的交谈真的很“亲切友好”。

到资优生的家里进行家访，老师和学生家长都很开心。

老师是来夸奖学生的，学生家长特别受用。

并且，学生家长会反过来感谢老师教育得好，说一些“孩子就靠好老师教”之类的话，等于就是表扬老师。

老师也很受用。

这次家访，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