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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莲塘浮生》(205)全国废读经斯人独读经

(2022-04-27 01:05:51)
标签:

左脑

恋字癖

国学大师

福州

三坊七巷

分类: 长篇小说连载

长篇小说连载:莲塘浮生——福建闽侯程氏家人传说(205)

(微信读书上有机器人朗读的本书音频,欢迎收听)

【逢周一、周二、周三发布】

 

二〇五,全国废读经斯人独读经

 

话说,百年前学童的描红纸那25字,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其中的“尔”就是“尔”不是“爾”,“礼”就是“礼”不是“禮”。

“尔”字现在算是“爾”的简化字,其实,战国竹简里就有这个“尔”字。

“礼”也是古代就长成这样,不是“禮”。

近千年前宋代的辞书类著作《集韻》里就说:“禮,古作礼。”

孙云鹤《常用汉字详解字典》(福建人民出版社)说:“礼”本“禮”字的古异体字。“礼”字早已出现,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说文》古文即写作……

我看到网上有繁体字文章,把描红纸“上大人孔乙己”里面的“尔”“礼”都改成繁体字,大谬。

你不用动脑筋,只用胳肢窝想想就知道了。

这是让蒙童习字的,只能选笔画少易认易写的,哪能选那么复杂的字啊!

 

1932年秋天,福州吉庇巷人为有肉绒店老板林方正的长子依平上小学时,自然也有描红课。

不过,描红纸上没有“上大人孔乙己”了。

孔家店被打倒十几年了都。

依平的描红纸,换成“王生去求仙丹成上九天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

这里,倒数第3个字是“几”不是“”。

这个“几”字,也是古已有之,商代甲骨文里就有了。

“几”是象形字,是一个矮小案几的侧视图,下面是案几的两条腿,上面是桌面。

台湾中研院的网页说,“(几)用同「幾」。差不多;接近於。如,几乎。”意思是,“几”的用法跟“幾”的用法相同,表示“差不多”、“接近于”。例如,几乎。

认字,程老汉是认真的。

程老汉左脑过度活跃,是个恋字狂,汉字的恋字狂。

补充一句:左脑被认为是分管语言文字的脑。

程老汉一出生就听到3种汉语: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福州话、邻居的建瓯话、普通话。

我是三母语。

长大以后,这几种汉语随意切换,毫无违和感。

至今还是这样。

程老汉的爱女也是这样,她一出生也听到3种汉语:我和她妈妈对她讲普通话、我爸我妈对她讲福州话。走出家门,她听到邻居们讲建瓯话。

她也是三母语。

她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看到港星洪金宝主演的粤语原声电影录像带。

她一看就说:他们讲外地话。

她一听就知道洪金宝讲的也是汉语。

不像母语单一的北方人,听陌生的福州人讲福州话,竟以为那是日本话。

不过,恋字狂自有恋字狂的烦恼。

就是容不下错别字,错写、错读都不容。

偏偏又整天遇到各种错读,就会忍不住当场说人家。

人家不在“当场”在电视上呢,就发微信说人家。

很招人烦。

有一天,写这本福州场景的小说时,突然冒出了一个福州话词汇:八字伯。

八,福州话是“知道”、“知晓”、“明白”、“懂”的意思。

“八”字的本义是分别、分开。《说文》: “八,别也。”后来才借为数字。

福州话里的“八字伯”,指的是略有文化又好卖弄的人。

想到了“八字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猜,在许多同事眼里,我极可能就是一个“八字伯”。

其实不能怪我,要怪就该怪带语音传播的广播电视和互联网,它让你们现了形。

广播电视不普及的时代,普通话有一千种腔一万种调。

那个时候,所有的错读都可以归咎为“口音”。

比如,把“公主”说成“公举”。

哦,湖南口音。

比如,把“驾驶”说成“炸死”。

哦,广东口音。

比如,把“没良心”说成“妹良心”。

哦,东北口音。

几十年前,就连讲汉语语言学的大学者,都讲着令人费解的“普通话”。

可是,现如今,带语音传播的媒介如此发达,酸腔怪调越来越少,大家的口音都日益趋同的情况下,你已经没有土音了,却还读错字,实在是太显“眼”了啊!

难道,非要念出个“毛至之年”才肯罢休么?

归根结底,在认字这方面,百年前开始的新式教育并不得法。

汉字如何使用,要依传统、依惯例。

旧式教育并不教学生“四会”,会认、会写、会讲、会用。

旧式教育不管那么多,只管让学生死记硬背。

成年人玩不来“死记硬背”。

愣说死记硬背不可取。

还上纲上线,说死记硬背摧残少年人。

摧残你个鬼。

百年以前的千百年里,一代代的小孩子都是死记硬背,没有出过人命。

国学大师俞平伯,4岁就开始背《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晚年俞平伯说,他只能死记硬背。

因为,一句都不懂。

人家后来成为国学大师。

2022年4月20日,拙作读者“青铜剑_SPC”留言说:“以识字为目的,常识性的文字认字训练,不如背诵古典著作的强记认字更有文化底蕴效果。后者可以在今后的学习中产生‘恍然大悟’的效果,可以训练人对文字及其文化的深入认知。”

意味深长的是,俞平伯生于1900年,废旧学兴新学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光绪三十年,1904年,就是俞平伯4岁开始背《大学》的那一年,还没废科举呢,高凤谦、张元济就主编了《最新国文教科书》。

这说明废科举酝酿了很多年。

可是俞平伯的家长并不在乎科举不科举,他们在乎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薪火相传。

俞平伯的父亲俞陛云,近代大学者。

俞陛云最牛的一件事是跟溥仪断交。

1914年,俞陛云被获聘编修清史,由此移居北京。

又因为这份工作,跟爱新觉罗·溥仪结下私交。

1932年3月,溥仪让人送信给俞陛云,邀请他佐政伪满洲国。

俞陛云大怒,撕信逐使,终生不与往来。

端的是霸气腾腾直冲云天。

俞平伯的曾祖父俞樾,清末的大学者。

俞樾有两个大弟子:章炳麟、吴昌硕。

俞樾29岁科考,试帖诗的头一句是:“花落春仍在,天时尚艳阳。”

阅卷官曾国藩大为激赏,认为这是咏落花却无衰瑟之意。

俞樾故居苏州曲园是俞樾自己设计建造的。

俞樾活了86岁,活到1907年,曾孙俞平伯都7岁了。

说不定,让俞平伯4岁就开始读经,就是曾祖父俞樾的主意呢。

俞樾、俞陛云、俞平伯,这叫代代精英。

主编了《最新国文教科书》的高凤谦和张元济两位,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其中高凤谦是福建长乐人,大部头工具书《词源》的主力编辑之一。曾短暂当过浙江大学堂的总教习,复旦公学校长。

高凤谦的女婿很厉害,是大翻译家郑振铎。

张元济是浙江海盐人,中国近现代出版界钜子。

福州出来的两位翻译大师严复、林纾,他们的大量名著都是张元济推出来的。

高凤谦、张元济主编的《最新国文教科书》曾风行全国几十年。

第一册第一课:天地日月、山水土木。

废科举之后的几十年里,不同的精英曾经出过多种不同版本的教科书。

1912年,高凤谦、张元济又主编了《共和国新国文》。

这套教材,第一册第一课是:“人手足刀尺”。

后面有:

山水田 狗牛羊

一身 二手

大山 小石

天地日月

父母男

……

纯粹从认字入手。

后来,吴研因主编了《新学制国语教科书》。

第一册第一课是:“狗 大狗 小狗”。

第二课是:“大狗叫 小狗跳 大狗小狗叫一叫 跳两跳”。

当时曾有人将高凤谦、张元济所编两套教材和吴研因主编的这套教材作比较,讥讽说,高凤谦、张元济是“从天到人”,吴研因就“从人到狗”。
其实,废旧学兴新学是历史大势,谁也拦不住。

没有高凤谦就有张凤谦,没有张元济就有吴元济,没有吴研因就有高研因。

这是中国文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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