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宋著名学者陈傅良(1137-
-1203),虽然是瑞安人,但他1163年就来到温州茶院寺教书,对郡城及今松台山都非常熟悉。
陈傅良曾为其门人福鼎桐山人高松的父亲作《高光中墓志铭》。墓志中说,高光中后来厌世爱读佛氏书,庆元之乙卯(1195年),他忽然与诸君别,言尚须一至永嘉。他把自己的文稿都烧了,来到温州净光山逾月,自知死期,赶回家后坐逝。巜高光中墓志铭》最后几行墓铭曰:“陟此山之冈也,相此柏与松也,其谁不曰是吾畴昔所谓髙佛之藏也。”
那么问题来了,2002年,温州有关部门在城中今松台山建净光塔时,出土了纪年铭文从1072年到南宋初年,跨度40年的各式净光塔塔砖,还有宿觉禅师的骨灰、舍利。这宋净光塔砖在,塔呢?陈傅良居然没见过此塔?方腊1121年并没有攻进温州城且毁塔。即便这四十年时间才建成的塔,又过四十年倒毁了,陈傅良也该听说过此塔。
成书于988年的《宋高僧传》,记载宿觉禅师713年殡于温州西山之阳,塔曰净光。《祖堂集》成书于952年,《景德录》成书于1007年,有关宿觉禅师的内容大同小异。而成书于1270年的《释氏通鉴》,也没有记载1072年后建的宋净光塔,显然存在问题。
《释氏通鉴》卷八记:“是年师示寂(一云先天二年),葬于松台山(今净光也)。李邕为作神道碑。后宪宗元和中,杜守贲(一云柳守贲)爱其证道歌,辄发地视,躯完如生,因为营塔。僖宗时郡守朱褒,状表其事。赐谥无相大师,塔号净光。”
可知,温州西山,713年后因宿觉禅师葬于此,且植柏植松,得别名松台山。松台释义,犹泉台,即墓穴。宪中元和间(806年 -
820年)郡守营宿觉真身塔。唐僖宗(862-888)年间,赐塔号净光。(古)松台山、净光山都是西山之别称。李邕作的神道碑,徐照在《净光山四咏呈水心先生·宿觉庵》有提及此碑:公说曹溪事,经今六百年。庵基平地筑,碑记远人传。
《释氏通鉴》采录自巜永宁编》及诸录,《永宁编》是南宋温州人陈谦所编著。陈傅良、陈谦、叶适、徐照、徐玑,五人写宿觉禅师相关的文章、诗时,皆未言及此塔。北宋、南宋至元,任何温州学者士人及外来温州者,都没有对这所谓的宋净光塔着一字一词。而所谓的在今松台山出土宿觉禅师骨灰、舍利,唐时建的净光塔是真身塔,何来骨灰、舍利?着实离谱。
今松台山古名是什么,可以追溯。叶适的《醉乐亭记》:“永嘉多大山,在州西者独细而秀,十数步内,辄自为拱揖,高不孤耸下亦凝止阴阳附从向背以情。”这就是今松台山,叶适笔下之峙岩,冠山覆湖的思远楼建在其上。明朝1498年,郡守文林弃西山旧社稷坛,“即坛西北”,在城西北新建社稷坛及斋居。而后,温州地图上,出现了松坛之山名,有明郑善夫(1485—1523年)的诗《林员外东瓯斗城图引》为证:
连山苍苍若星宿,
大江孤屿象云搆。
我行东南未见此,
云是东瓯斗城子。
巽吉仁王柄东指,
松坛华盖魁堪拟。
西山岧峣作领袖,
就中陈迹无不有…
今松台山名称之变化:南宋--峙岩,明--松坛山,后讹变为松台山。
再来说说南宋嘉定年间,发生在西山,戴姓和周姓,聚集上千人械斗,争(古)松台净光山之事。
戴栩为其八岁的侄子,写过一篇《佛夫圹铭》:“佛夫戴氏余弟三子也…逾年会乡邻有争浄光山者,聚千百众鸣梆啸吻声撼屋瓦,佛夫因惊旧疾复动重以吐泻越两日死…葬之德政乡头陁村和迦陇陇之下…神居冈首佛隩止,同我族类锡甿祉。”为什么戴栩为八岁的孩子作墓铭?因为叶适,为争山对手周端朝去世多年的父亲,重写了墓志铭,站队周家。
周端朝的父亲周镇伯,去世于1186年。1196年,周端朝为赵汝愚罢相鸣冤,被流放十几年,后放还,于1211年登进士第,官至刑部侍郎。
叶适作于1220年的《周镇伯墓志铭》,写的非常克制:“君卒后二子出入,里中指曰:周镇伯儿也外家,初与田多[阙]分财不较也,细人或叹曰:异日主簿有酒常饮我今亡矣…余既庐松台下,而周氏居二百年矣,山之先儒故老,莫如君者。”
今松台山,南宋是郡山官山,也无田地可争,蚕食偷占尚有王法,怎可能聚众械斗争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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