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金华,我去一温州老乡家做客,她儿子和婆婆刚从温州老家过来。吃饭的时候,一金华人用筷子指着盘里的花蛤问:"这个叫什么?"温州小孩抢着答:"这个是虾哼。"(温州话虾、花同音)他妈妈纠正道:"乱讲,这是花哼。"金华人恍然大悟又呲牙咧嘴状拒吃。
花蛤的蛤字该怎么发音,它是个多音字(gé、há)。温州人写作花蛤,方言发音却是花蚶(hn)。花蛤的学名是血蛤,故普通话应读作花蛤(gé)。花蛤是一种贝壳类海鲜食品,白颜色,约二、三厘米大小,壳面有放射状肋条,壳边齿状咬合平整。古人把花蛤呼为瓦垄子,非常形象。而温州人把凸突状曰做花,颇费解亦值得玩味。
花蛤是温州人的最爱,买回家洗干净,水烧开下锅烫十秒钟,使之可以剥开,装盘蘸酱油醋生吃。吃花蛤的样子很生猛,像原始人一样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据说花蛤里的血有补血功能,以前,温州女人做月子,要吃掉许多的花蛤。温州人的除夕分岁酒,也必有一盘白白的花蛤,上缀一片横切的红罗卜片,煞是好看。花蛤不算太贵,是一种大众的海鲜,味道堪比鲍鱼、龙虾,犹过之而无不及。我小时候那会,许多温州小女孩口袋里都有一串宝贝—花蛤壳,用它玩踢房子的游戏。
温州乐清湾的花蛤,品质特别优良。古时,宁波人水路迢迢,来乐清采买花蛤苗。
"桔在江南则为橘,桔在江北则为枳。"浙东南以外的海域,受潮汐、水温、土质的影响,花蛤的品种也发生了变化。瓦垄磨平了些许,血带黑色,没原来那么鲜红。外壳也变脏长毛,虽个子大些,但鲜嫩味差了许多,改名换姓叫做毛蚶。
说到毛蚶,上海人闻蚶色变。1988年,上海人因食用不洁毛蚶导致甲型肝炎大流行。那场风暴来势凶猛,短短的二、三个月,有三十多万人上海人染病,几十人死亡。毛蚶被上海人打入死牢,禁止食用,温州花蛤也蒙垢受屈。不知是花蛤得天独厚,还是温州人得天独厚有独特的体质,那么多年,众多的温州人食用花蛤却也相安无事。
深圳东门市场,也有一种血丝蚶卖,10块钱1斤,样子象毛蚶,混在黑泥里比毛蚶还脏。商贩说可以生吃,也可以炒着吃。离卖血丝蚶十来米的地方,是卖蛇、卖猫、卖海狸鼠等等古怪食物的摊位,以前还有果子狸、穿山甲卖。据报道,最初的一批非典病例就有来自这东门市场。这里的血丝蚶无论是生吃熟吃,白送给我吃,我亦是不吃的。
还是我的家乡好,人杰地灵物华天宝,非他地可比。
(真我如故2008.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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