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研究枫林史的徐君,近日旧文扩写再发,又论温州江心屿澄鲜阁是1922年在废墟上建的徐定超祠,这文引发了我对澄鲜阁的兴致。
我的老家在温州八字桥,离江心屿澄鲜阁直线距离不到八百米。江心屿我登岸过无数次,东塔、西塔、塔上树;江心古寺、樟抱榕;谢亭、孟楼、番人馆;还有革命烈士纪念馆,我从小便熟知,如数家珍。但澄鲜阁却很陌生,这名称听起来像是酒楼饭店。
原来澄鲜阁历史悠久,新立石碑说明:澄鲜阁原名水陆阁,又称江上楼。公元1102年始建,明时一个叫日庵的寺僧曾重建。万历十九年(1591年),邑人王叔杲捐资重修时,据谢灵运诗《登江中孤屿》中“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句,易名澄鲜阁。今阁为清代建筑,依山临流,实为江天大观胜处也。
这澄鲜阁上世纪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曾被用做江心屿疗养院的供电房发电。2003年,才布置成旅游展示场所。难怪我对它不了解,从未接近过它。澄鲜阁一说康熙年间已成废墟,1922年重建,一说为清代建筑,两种说法哪个正确?未查资料,我便不认同前一个说法,如此形胜处,何致于荒弃二百多年?本地“民无病涉,皆好义者为之。或独建或众建,修复创始。”这话虽说的是民众好修桥铺路,但公共建筑也同样如此。
明末1591年王叔杲重修澄鲜阁至清初1636年,这45年间,澄鲜阁的功用是旅舍酒楼,有诗为证。《光绪永嘉县志》卷三十四记载,明永嘉人黄钟有诗《宿澄鲜阁次壁间韵》:“对酒不辞醉,因从高阁眠。销魂风共雨,极目水连天。灯影沉帷外,钟声出枕边。独怜今夕永,孤鹤唳芝田。而墙壁上的同韵诗及其他旅人的题诗,已无处寻觅无缘读到无从知晓了。
清正世源(郑世元,1671—1728年,浙江余姚人)有诗《澄鲜阁避暑》:“避暑虚无境,冰壶几洞天。凉煈时暂至,声出树头蝉。云拥千山画,城浮万井烟。莫嫌归棹晚,月色满中川。”正世源于这年夏季住在江心屿澄鲜阁应不止一天。
既然澄鲜阁是酒楼旅舍,必然配有厨房、厕所,及食宿照料人员的住处,澄鲜阁西侧朝东的几间辅房,明清时便存在。
1876到1894年间((列为通商口岸至江心屿番人馆建成),法国人皮瑞拍了一张江心屿全景照片,照片上澄鲜阁及西侧辅房,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附照于后)
1920年,邑人吕文起回温州时,曾在江心屿住宿,有诗《江心寺澄鲜阁晚眺》:把酒临高阁,江城一览中。漪空双影碧,到底夕阳红。归棹渔家乐,前途我道穷。澄清更何日,夜宿梵王宫。
1921年3月,当年的文学社团慎社在江心屿举行第三次集会,社员以:八声甘州·辛酉春季,孤屿文丞相祠祀事礼成,集慎社同人澄鲜阁禊饮。为题同题作词,瓯海道尹林鹍翔及梅冷生、黄光、王理孚、郑猷都留有词作。郑猷是林鹍翔的秘书,曾办过民智日报,他的词句:任流连、水风无价,愿谢公、吟兴此长留。表明此楼虽为酒楼,但同时兼有纪念谢灵运的意义。
其实,澄鲜阁新立石碑说明有误,澄鲜阁并非1591年王叔杲重修时易名,王叔杲的哥哥王叔果((1516--1588年),有《江心孤屿记》:...越亭数武为澄鲜阁阁回澜敌长江有一岩雌立波心当关前由阁折而西为西塔。
旧时,温州北门的城楼又叫谢公楼,纪念谢灵运“恒游憩于此”。宋端平年间,重修后也叫江山胜概楼。元初,统治者下令各地捣毁城墙,温州的谯楼和谢公楼都未能幸免。谢公楼的谢公像元至正已丑年迁到郡学先贤祠,明成化丁酉年又迁至江心屿澄鲜阁边谢公亭,明成化丁酉年的永嘉(温州)知县是文林。文林的儿子文征明(1470--1559年)有两首诗提及谢公楼,一.《瓯江孤屿》:昔年行李滞东瓯,曾到江心寺里游。孤屿浮空双塔迥,风烟都属谢公楼。二.《寄王永嘉》:曾携书册往东瓯,此日因君忆旧游。落日乱山斜带郭,碧天新水净涵洲。从知地胜人偏乐,近说官清岁有秋。西北浮云应在念,乘闲一上谢公楼。此年间,温州北门的城墙上已无谢公楼(后来建镇宁楼),城内别无他楼曰谢公楼,江心屿上除澄鲜阁(江上楼)及钟鼓楼外,其余为一层平房。
明吴中诗人皇甫汸(1497-1582年)曾到过江心屿,有诗《永嘉登江心寺》:双塔峙琳宫,诸天一水中。回看云岛合,直与海门通。荒寝怜文相,高楼忆谢公,潮声无日夜,流恨古今同。
可知澄鲜阁(江上楼)明朝时还曾被呼为谢公楼。
民国陈仲陶的《永嘉名胜一览》孤屿下既有澄鲜阁又有徐定超祠,说明这是同时存在的两处建筑。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去过澄鲜阁呢,下次去江心屿,第一时间便是登澄鲜阁,依栏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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