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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元稹、李后主等(传记小说) |

是否所有的女人都会为情所伤,为爱成殇?或许,痴心恋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女人就会变得疯狂、痴迷,但为什么那个男人却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心底隐藏的那份剧痛?身居越州观察使府衙的玲珑斜倚窗下,轻轻浅浅地叹着气,看来老乐伎们说得没错,情字一字,着实令人着魔。有人为之心碎,有人为之心醉,有人为之遁世,有人为之自虐,有人为之死生相许,有人为之朝三暮四……人一旦有了情,在幸福的外衣下深藏的往往是支离破碎的内里,在世俗所不齿的鄙夷下却看得到天使的光辉,一切的一切,仅仅,仅仅只是因为心里有情,有爱。她玲珑不能例外,那个贵为数州观察使的元大人也不能例外。
随他同来越州已有半月的时光,每至月上西楼之际,裹挟着一身惆怅,走在寂寞深院里的她,总能听到独坐书房里的他发出深深浅浅的叹息声。他还在思慕着普救寺里那个惊若天人的女子莺莺吗?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吧?他和莺莺的故事,她曾听小蛮提及过无数次,只是她弄不明白,既然相爱,为何不能相守?还有白大人和湘灵,明明彼此深深眷恋着对方,为什么最后的结局总是支离破碎?唉,她轻轻叹一声,自己和白居易的景况不也如出一辙?到底是爱得不够,还是别有无奈?或许只有老天爷才心知肚明吧?
“大人,”她推开门,捧着一碗上好的龙井茶送了进去,却看到元稹披着单薄的衣裳,在昏黄的灯光下伏案疾书着什么。这都已经是深秋季节了,大人怎么还能穿得这么单薄?夫人和胆娘只顾着侍候小迎,似乎谁也没把过多的精力放到家里这个唯一的男丁身上,望着日渐消瘦下去的他,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心底轻轻抱怨起夫人的粗心来。“刚沏好的上等龙井,大人趁热喝了它吧。”
“玲珑?”元稹回过头,从她手中接过茶碗,轻轻呷了一口,“不错,你煮茶的手艺越加精到了。”话完,又回过头去继续奋笔疾书起来。
“大人……”
“怎么?”元稹抬起头,轻轻盯了她一眼,“你还有事?”
“不……奴婢……”她轻轻咬一下嘴唇,“奴婢只是想提醒大人,更深露重,不要着凉了才好。”
“看来乐天兄说得没错。”他望着她淡然一笑,又回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白大人说什么?”
“说你是朵解语花啊!要不他怎么舍得把自己爱如珍宝的美人派到越州来侍奉我?”
“大人……”她顿时满面羞红,“大人您也取笑奴婢。”
“我说的是真心话。”元稹轻轻搁下笔,回头望着她认真地说,“虽然你我相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日,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已经发现了你身上很多与众不同的好处,难怪乐天兄一再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他身边的姬妾没有一人是比得过你玲珑的。”
“什么?”她傻眼了,“白大人真这么说?”
“乐天兄是礼佛的人,从来不说逛语。”
“可是……”她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花,既然他知道自己这么好,为什么又要把她从身边支开,让她去侍奉别的男人呢?
元稹似乎望穿了她的心意,嘿然叹口气说:“乐天兄是见不得我在越州受苦,所以才让你过来陪我,其实他让你来,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他真会舍不得自己?自己终究只是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乐伎,能得到他的眷顾已然是今生万幸,更何况元大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材,自己前来侍候他本是无上的福份,又有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知道,让你过来侍候我是委屈了你。”元稹起身,轻轻踱到她的身边,“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
“大人!”她立即扑倒在他面前,惊惶失措地说,“能服侍大人是玲珑的福份,玲珑别无所求,只求大人不要把玲珑当成外人,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他轻轻扶起她:“我懂,我都懂。”
他懂什么?他懂自己对白大人的那份爱吗?她只是个乐伎,有什么资格配去爱,又拿什么配得到白大人对她的爱?
“乐天兄他怕见到你。”他满眼怜爱地望着她,却在她眼里看到那年莺莺惆怅中憔悴的身影,立即回转过身,浅浅淡淡地说,“他说你长得很像他年轻时真心爱过的一个女子。他每次看到你都会又爱又怕,他怕……”
“他怕他会把奴婢当成湘灵的影子,对吗?”她踱到他面前,脱口而出。
“你知道湘灵?”
她点点头,望着他苦笑着说:“奴婢只是个乐伎,白大人怕奴婢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怕自己会真的爱上奴婢,他怕他会辜负湘灵对他的一片痴心。”
“玲珑……”他瞪大眼睛望向她,不觉浑身一颤。她哪里只是长得像乐天兄的湘灵,那眉眼,那神态,简直像极了莺莺,现在不仅是乐天兄怕她,就连自己也觉得心惊胆寒起来。
“大人,您……”
他轻轻拂着衣袖,深深叹口气说:“现在不光是乐天兄怕见到你,恐怕连我也不敢再面对你了。”
“大人是嫌弃玲珑了吗?”
他背过身摇着头说:“你不仅长得像湘灵,还有些像,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他没有把话说完,背着手轻轻踱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呆呆站在窗下,惊魂未定。像他过去认识的一个人?难道是……微风袭来,把案上的纸张吹乱,她立即踱到案边,拿纸镇将他刚刚写好的文书压好。
(节选自《曾经沧海难为水》第9本《红颜 商玲珑&刘采春》第2折《月落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