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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元稹、李后主等(传记小说) |

元稹最爱听华奴唱《淅淅盐》,看媚子跳《踏摇娘》。华奴与媚子仗着自己比其年长几岁,每次见他来,都要在他面前逗趣一番,直到他面红耳赤才肯罢休,但元稹跟她们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亲近,成天“姐姐姐姐”亲亲热热地叫着,叫得华奴和媚子也跟着面红耳赤起来。
“元公子,你每回都空着两只手来听我们姐俩唱歌,看我们姐俩跳舞,也总得回敬点什么礼物给咱们吧?”媚子摇摆着杨柳般纤弱的身子,嘴巴噘得高高地盯着元稹打趣说,“要不我和华奴以后再也不唱歌跳舞给你看了。”
“两位姐姐……”元稹立即红了脸,连忙解下身上的玉佩递到媚子手里,忐忑地盯着她问,“这个行吗?”
媚子爬起玉佩看了又看,神色严肃地盯了他一眼,立马把玉佩扔回他手里,不屑一顾地说:“就这货色,连一碗阳春面的钱也换不来。”
“可我确实没有值钱的物件。”元稹为难地说,“要不,要不我给两位姐姐表演骑射吧?”
“谁稀罕看你的骑射?”媚子叹口气说,“我们家老爷就是军大夫,要看骑射还不容易?”
“那……”
“那什么?没钱以后就别来找我们姐俩。”媚子故意板下脸来说,“要不是看在你那几个表兄的面上,姑娘我早就把你这穷小子轰出去了!”
“媚子姐姐……”元稹难过地低下头,“我以后会有钱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
“好了,别再打趣元公子了。”华奴转过身抱来一只琵琶,轻轻拨弄一下琴弦,一边调着音色,一边瞥一眼元稹,微微笑着说,“别理你媚子姐姐,她是故意跟你闹着玩呢。”
“谁说我故意跟他闹着玩?”媚子“噗嗤”笑出声来,“没钱,总可以做文章吧?元公子,我可是听说你九岁便能赋诗,天生的才子,怎么到了姐姐的地盘,却不肯为姐姐赋诗一首?”
“赋诗?”
“是啊。”媚子点点头,“以后我和华奴每唱一支曲,每跳一支舞,你就得给我们写一首诗。”
“你就别胡闹了吧。”华奴抬眼瞟着媚子,抿嘴笑着说,“元公子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元公子能来听我们唱歌,就已经是我们三生有幸了,怎么还好得陇望蜀?”
“不,我愿意给两位姐姐写的。”元稹伸手摸摸脑袋,“只是,我怕写不好,不能将两位姐姐的神态描摹得当,反而给姐姐脸上抹黑。”
“写不好算什么才子?”媚子呵呵笑着,“是不是嫌弃我和你华奴姐姐身份卑微,所以不肯给我们写?”
“怎么会?”元稹天真地望着媚子说,“我是真怕写不好,玷污了姐姐们的艳名。”
“那就等能写好时再写。”华奴划响琵琶弦,低头问元稹说,“今天想听姐姐弹哪首曲子?”
“《淅淅盐》。”元稹不假思索地说。
“怎么又是《淅淅盐》?”媚子皱着眉头,“元公子,这首曲子华奴已经唱了不下千遍,再听耳朵都要生茧了,就不能换一首吗?”
“可我真的想听《淅淅盐》。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凤翔了,我怕以后再也听不到华奴姐姐的歌声了。”
“什么?”华奴不无伤感地盯着元稹,“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了?是要回长安去吗?”
“嗯。”元稹重重点着头。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要走了,到现在才来跟我们说?”媚子眸子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水,却故意装作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责备起他来。
“我也是昨天才刚刚决定的。”元稹不忍去看华奴和媚子忧郁的眼神,只好低下头轻声嗫嚅着说,“我要回长安参加明经试,要是考中了,我便可以在衙门里找到一份差事做,到时候就不用再靠舅舅和姐夫接济着生活了。”
“那是该走的。”华奴点点头,“好男儿志在四方,求取功名才是立身的正事。”
“你才多大点小孩?这么小就想求取功名?”媚子掉过头不去看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失落。
“我会回来看望两位姐姐的。”
“谁要你回来看?”媚子忽地掉转过身,赌气似地盯着元稹,“你就当从没见过我们,就当我们是早就死了的。反正,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就跟我们再也没有半分瓜葛了。”
“媚子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媚子毅然转身逃进了内房,她实在不愿意面对别离的惆怅,更不愿意让元稹看到她为他流下的泪水。这个孩子虽然还小,但自己也比他大不了几岁,数年的朝夕相处中,她已经对元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至于是爱情还是亲情,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只知道一日不见他来,心里便会慌得厉害,乍然听说他要走了,又怎能让她不难过不伤心呢?
“别理她。”华奴善解人意地盯着他叹口气说,“姐姐给你弹《淅淅盐》,只怕回了长安后便再也听不着了。”边说边流着泪拨弄起丝弦,一首如泣如诉的曲子便流转在整个屋子里,听得元稹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是啊,他终究是该回到长安去的。可他着实舍不得这里的亲人,舅舅,姨母,表哥,姐夫,姐姐,齐仓曹,还有华奴和媚子。这么多年,她们就像亲姐姐一样关心爱护着他,给他温暖,给他欢声笑语,可现在他却要离开她们了,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心底的失落自是无可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