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的女人们王明华篇之结缡 片段
(2012-03-25 1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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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田百顺胡同梅家大院舞飞扬文化 |
分类: 元稹、李后主等(传记小说) |
有他的日子里,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纷纷染绿了她心灵的荒漠,撑起了她生命的暖色,更乱了她分寸的心动。作为梅家少奶奶,她习惯了从早到晚懒洋洋靠在他肩头,微闭双眸,虔诚许愿;习惯了在他怀里任柔风摆布,摇曳下她所有的妩媚;习惯了在他凄婉的唱腔里,望眸中季节风轻云淡,如诗如画;习惯了后院里一池春水绕指柔,还有那一群“咕——咕”叫着在头顶盘旋不去的鸽子;习惯了他轻轻淡淡的笑、深深浅浅的暖;习惯了他的一切一切,更习惯了梅家大院的所有所有。
因为爱他,她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并在尘埃里开出了绚美的花。那些个日子里,他婉转旖旎的唱腔总会随着起落的清风勾起她兰舟美梦,让她情不自禁地于他顾盼的目光中拾起零零散散的花瓣,醉倒在他芳香四溢的怀抱。他说,他喜欢看着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春的眉梢穿行,不言,亦不语;他说,他喜欢看她倚着光阴,听花窃窃私语、品烟雨诗意、赏翡翠琉璃;他说,她的美丽,就是他的欢意,他愿意沉醉在她明媚的眸光中轻舞飞扬,哪怕永远都不再醒来……她便为了这一句句暖暖的话,心甘情愿为他做着一切,为他浆洗衣裳,为他烧茶做饭,为他看家护院,为他描眉梳妆,为他生儿育女。
相爱的日子,似一场风生水起的浓情依恋,连少女时代烙在心间的伤痕都已在他眼底化成朵朵绽开的花儿。在他面前,她总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阳光,那么妩媚,尽管经着岁月的折叠,仍将美好的瞬间定在某一个时段,以此延长起那些只属于他们的缠绵回忆。声悠悠,情悠悠,心悠悠,她醉在了他缠绵悱恻的音韵里,宛若穿越了千年时光,他亦醉在了她温柔缱绻的情意里,忘却了世间的所有愁与烦。
梅家的人都对她极好。无论是祖母陈氏,还是伯母胡氏,甚至是那个看上去威严不可侵犯的大伯梅雨田每次看到她都会望着她轻轻点点头,继而微微一笑,仿佛他周身每一个细胞都透着无尽的慈祥与关爱。大伯父是个重情重义、古道热肠的男人,虽不爱言语,却对自幼失去父母的畹华照料得一丝不苟,更没将她当作外人看待,进门没多久,便将家事连同账本交于其打理保管。她知道,畹华的父亲梅竹芬死的时候他只有四岁,自那后,他便跟着母亲杨长玉依靠大伯生活,梅雨田与胡氏一连生了几个女儿,却始终无子,于是小小年纪的畹华在父亲去世后便有了兼祧两房、集传承梅家香火于一身的责任,很得大伯宠爱,但好景不长,杨长玉竟在他十五岁那年因病撒手人寰,从此,这个家便完全靠大伯艰辛地支撑着,如果不是大伯省吃俭用,从自己嘴里挤出口粮哺育畹华,恐怕他也早就在那些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冻死饿毙街头巷尾了。
嫁到梅家后,畹华经常给她讲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1900年,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街市一片萧条,多家戏园茶园毁于战火,剩下的几家也都关门歇业,戏班不得不停演而断了戏份,演员们也只得外出自谋生路,名丑萧长华为了生计上街卖起了烤白薯,名净李寿山也不得不上街叫卖萝卜、鸡蛋糕,琴师出身的梅雨田自然无法避开这场动乱,顿时便失去了赖以维持全家人生活的进项,只好依靠畹华祖父梅巧玲留下来的产业勉强度日。然而时间一长,自然免不得坐吃山空,以致渐渐到了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地步,为缩减开支,梅雨田只好把父亲于李铁拐斜街购置的老宅卖了,带着全家人搬到百顺胡同租房居住,可即便这样,家计还是无法维持,万般烦恼中,梅雨田想到了一位以靠修钟表度日的朋友赵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