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的女人们王明华篇之菊选 片段
(2012-03-28 10: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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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韵芳《玉堂春》新腔胡氏林季鸿 |
分类: 元稹、李后主等(传记小说) |
“可这么久了,他还是没琢磨出该唱哪一出戏才好。我知道他是极看好王老板的花衫行的,可又怕开罪了吴师傅,您说,他又想唱好,又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的,又如何唱得好呢?”
“你还不知道吗?”胡氏瞪大眼睛盯着她,忽地放声笑了出来说,“戏码已经定了,是《玉堂春》,他唱苏三。”
“《玉堂春》?”她嘟囔着嘴唇说,“不还是一出老戏?”
胡氏点点头说:“是老戏,却是新腔。”
“新腔?”她有些糊涂了,“莫非是请了王瑶卿老板传授了花衫行?”
“有吴师傅在,畹华又哪敢轻易拜了王老板?还不是你大伯,以前在外面做场面时,认识了好些人,这不就有个热衷于研究新腔的戏迷,叫什么林季鸿的,拿了改好的《玉堂春》新腔教给了杨韵芳,杨韵芳又唱给了你大伯听,你大伯从杨韵芳那听了回来,马不停蹄地就叫了畹华,让他学了这出新腔的《玉堂春》呢。”边说边伸手指着畹华吊嗓子的方向说,“听,改过的腔调是不是比老调更耐听了?”
“嗯。”她侧耳聆听着,方才听清畹华吊嗓子的这出戏果然是《玉堂春》,也果真比老腔动听了许多,不禁皱着眉儿问胡氏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也难怪你不知道。今天刚吃过午饭,你伯父一回来就拉了畹华去吊嗓子,只怕那会你还在梦中呢。”
“可是,《玉堂春》是一出唱功戏,而且苏三的戏全场都是要跪着的,基本功不过硬是唱不下来的,畹华选这出戏是不是……”她还是为他担忧着,虽说是改了新腔,可这出戏只有演员独自一人在台上跪唱,如若设计不好就会给人以沉闷乏味之感,很多时候,演员辛辛苦苦唱了半天亦不讨好,是极容易被唱砸了的。
“《玉堂春》畹华唱过不下几十回了,这点他是没问题的。之所以选这出戏,既因为是中规中矩的青衣戏,没有脱了吴师傅的路子,又因为它很考验角儿的唱功,所以畹华也觉得极好。再说,有了林季鸿改过的新腔,又何愁不成功呢?”
尽管大伯母说得轻松,她也绝对相信畹华的能力,可还是觉得冒然选择《玉堂春》这出极不易讨好观众的戏有些草率,那颗悬着的心更加紧绷了起来。
胡氏走后,她顺着畹华嗓音传来的方向颔首眺望,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而成亲当日他那抹深情对视的眼神更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挥之不去的片段便又都跟着在她眼底渐渐演绎着唯美的风景线条,一点点、一幕幕,晕染过季节的容颜,替换了风尘中的俗耐。很多时候,她都在期盼静好的晴天能一直持续下去,没有雨的洗礼,没有霜的冻结,没有雪的薄凉,能够让他们始终紧握住对方的手,依然安静行走在纷扰的世间,迎风浅笑,握笔添彩,可是,这样的晴天真的能永久留驻在他们心间吗?如果唱砸了该怎么办?心思细腻的他能承受得住外界的轻视与唾弃吗?
还去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戏总是要唱的,台也总是要登的,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便让他放手去做好了。叹息里,她抬起头,轻轻抽了袖口,缓慢移动身子走到窗口,仰望窗外那片飘浮着云朵的淡蓝色天空,只想与风擦肩,再明媚初见时那一刹那的美好相遇。风,轻轻吹着,有丝丝凉意侵入心底,不知是忧还是伤,蹙眉间,忽地忆起有人说过:“如若安好,便是晴天”,那么想来这片晴天便是他安好的预兆吧?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去想,唯有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为他祈祷,祈祷一份安然,祈祷一份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