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吕行空眨着眼睛说，“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局之长，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公司承建这个项目一直都是跟林所长直接沟通的，这里面根本就没谷局长什么事，这怎么就传出我给谷局长行贿的谣言了呢？”

“是不是谣言，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凌刚怔怔盯着吕行空，“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群众反映的问题千真万确，希望你能及时向我们反映事实真相，配合好我们的工作；如果你们知情不报、执迷不悟，那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想必吕总你比我们更加清楚。”

“我真的没什么好反映的。”吕行空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咧着嘴埋怨说，“这年头要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生意做不好，自己赔了钱不说，别人还会在背后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没要本事；这生意做好了，别人又嫉妒，认定你发了财就是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难道我们这些生意人做好了生意就要被大家怀疑来怀疑去的吗？要真是这样，以后还有谁敢做大生意？光要应付这帮害红眼病的人就会让我们应接不暇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吕总你也就不必发这番感叹了。”凌刚笑笑说，“不是我们怀疑你，有人举报了问题我们就得落实调查，如果查出来证实你没有任何问题，不也是替你洗脱不好的名声吗？所以我们来问你话不仅对你没坏处，还是大有好处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老百姓有一小部分人眼红你们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你们的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好呢！”

“可他们眼红归眼红，也不能张着嘴就胡说八道啊！说我给谷局长行贿三十万元，这都是打哪说起的？别说我没给谷局长送这个钱，就算我真的送了，他们也得拿出证据来吧？就这样空口无凭地信口拈来，你们做领导的便兴师动众地下来查我，这知道的心里有数，不知道的还指不定把我吕行空当成什么不良之徒呢！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我吕行空以后还怎么做人？苍穹公司还怎么在圈里混下去？”吕行空不满地咂巴着嘴唇说，“我们生意做大了，每年给国家的交的税收也增加了，为什么从来没见政府任何部门出面表彰过我们苍穹公司，这倒好，有一点风吹草动，你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过来调查，要是每天都有人造我们的谣，领导们是不是天天都要来调查我们？”

凌刚刚要开口说话，张玉连忙正色盯着吕行空说：“吕总，我必须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点。并不是纪委觉得谁有问题就来查谁，要调查某人之前，我们都必须开会讨论，然后再作出决议的，如果多数人认为没有必要进行调查，我们也不会贸然前来打搅。当然，我们下来调查并不能说明调查对象就是确有问题的，正是因为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存不存在问题，存在的问题到底有多大，所以才有必要进行调查。”

“可据我所知，你们纪委都是查党员的，我也不是党员啊！”吕行空撇着嘴说，“就算我真的向谷局长行贿了，也应该是公检法来调查我才对啊。”

“我们今天并不是来调查你的，而是来请你配合我们调查罗原市交通局局长谷丰的问题。”张玉正色说，“关于调查谷丰的决议是由省委指示，省纪委批示下来的，现在有人反映你们苍穹公司涉嫌贿赂谷丰，所以为了把谷丰的问题调查清楚，我们才不得不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情况可以，但我已经声明过了，我吕行空和苍穹公司都没有行贿的事实，你们这不都了解清楚了吗？”吕行空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们非要让我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你们这是一种逼良为娼的行为！”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听到吕行空说出逼良为娼四个字，张玉的眉头陡地蹙了起来，“我们只是来调查问题的，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什么都不说，这里也没有人会逼你说些什么，想不想说完全看你自己的，这是你的自由！但请你不要出口诬蔑纪委，纪委的神圣和尊严是不容许你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的！”

吕行空没想到这娘们一出口就这么厉害，不禁缩了缩脖子盯着凌刚赔着笑脸说“我这也是无心之过，还请各位领导不要往心里去。这不就是心急嘛？冷不防地被人说成是行贿分子，落谁身上也不会舒坦吧？”

“那就是说你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凌刚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

“保证！绝对保证！”吕行空信誓旦旦地说，“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给谷局长送过钱，但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我吕行空和苍穹公司绝对没有以任何名义给谷局长送过钱，哪怕是一粒芝麻也没有！”

回到罗原市，调查组与谷丰开始了第二次谈话。这次见面谷丰表现出了冷漠的态度，似乎他已掌握了调查组的一些动态。他偏着头，看着窗台上盛开的腊梅等着调查组发问，气氛有些沉闷。

凌刚还是直接了当地问：“谷局长，有人反映你在澜花县乡镇公路工程的开发中受收了承建商苍穹公司总经理吕行空送给你的三十万元贿赂款，外面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谷丰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夹着烟的手变得有些颤抖，他在尽力克制着内心将要喷发的愤怒。他是交通局局长，自从他升任以来，他的威严地位和权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别人的藐视和挑战，今天他经历了这种挑战，为此他感到了对领导干部不敬的侮辱，但还是压着火气说：“是省纪委让你们这样没完没了地调查我的吗？你们这样对待我完全是恶意的。我真不明白了，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你们怎么都当成真了？要是现在有人说我杀人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我当作杀人犯看待？我已经说过了，毛靖原反映的那些事情通通是子虚乌有的，可你们就是一直抓着不放，这有意思吗？他说的就是真的，那我说的话就全是假话吗？这是对我的侮辱和诬蔑！我辛勤为党为人民工作，你们竟这样对待我，是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 他加重了质问的语气，用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桌子。

这种对峙的场面凌刚早已习以为常了，虽然他一直不支持省纪委调查谷丰的决议，但面对咄咄逼人、毫不把他这个市纪委书记放在眼里的局长，他心里不禁油然升起一股怒火，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不卑不亢地说：“谷局长，你这话就说远了，我们没有丝毫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想找你把问题了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