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靖原见宋德海这么客气，总算让他感受到了组织的温暖，紧蹙着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下意识地端正身子，竖直耳朵，做出一副要认真听宋德海话的样子。宋德海就毛靖原反映的问题逐条逐条地陈述了市纪委调查的结果，而毛靖原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舒展开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堆。

“根据我们的调查，谷丰不让您看党内文件，不让您参加党内会议那都是一场误会，根本就不是您老想的那样。”

“什么？”毛靖原面色凝重地瞅着宋德海问，“宋主任，这就是你们调查出的结果？”

“我还没说完呢。”宋德海习惯性地伸手刮一下鼻子说，“据我们了解，不让您看党内文件根本就不是谷丰的意思，而是秘书工作疏忽忘记给您送文件了。”

“忘记？”毛靖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把宋德海从里到外看个透，他实在琢磨不透市纪委调查来调查去，最后的调查结果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德海又抬手刮一鼻子，继续说：“不让您参加党内会议也是误会，据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您那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经常不去上班，开会时也就找不到您老……”

“我什么时候经常不去上班了？”毛靖原愤懑地盯着宋德海说，“我不去上班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会我都请了病假在家长期休养了，我说的不让我参加党内会议是在我还没有休假之前的事！”

“您老先别激动，”宋德海瞟着毛靖原说，“先听我把调查结果说完，有不同意见您再向我们反映，行吗？”

“好吧。”毛靖原咬了咬嘴唇，“那就先听您说吧。”

宋德海继续说：“有时您在单位没叫上您一起去参加会议也是秘书忘了通知您。”

“什么？哪个秘书说的？”毛靖原的情绪又变得激愤起来，“这到底是哪个秘书跟你们这么说的？”

“毛书记，刚才不是说先听我们说吗？”宋德海刮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说，“是您的秘书张小俊说的。我们已经找张小俊了解过情况了，他就是这么跟我们解释的。”

毛靖原刚要发作，宋德海又刮一下鼻子示意他稍安勿躁。“通过这些调查结果来看，市纪委认为您和谷丰同志都不存在任何问题，你们之间的矛盾也都是因为属下疏忽所致，所以谷丰同志也就不存在侵犯您党员权力的问题。”

“张小俊是这么说的吗？”毛靖原突地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质问宋德海说，“这就是你们市纪委调查出来的结果？你们这是去调查问题的，还是去给谷丰消防灭火的？张小俊是我的秘书，他跟了我不下十年了，我不信他会当着你们的面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

“可这话的确就是张小俊说的。”宋德海一脸无辜地说，“您要不信，可以看看张小俊接受调查时我们做的对话记录，上面还有您的亲笔签字的。”

“什么？”毛靖原不相信地盯着宋德海，忽地失声笑着说，“这就是谷丰那帮人惯用的伎俩，上回他们不也冒充我的笔迹在往组织部提拔干部的报告上签了我的名吗？张小俊签的字？张小俊本人根本就不可能签这个字！这不是谷丰他们伪造的才怪！”

市纪委副书记景晓全和毛靖原年纪仿佛，他见年纪稍轻的宋德海无法镇得住气势，连忙起身劝毛靖原坐下，和颜悦色地盯着他说：“老毛啊，您也是老同志老干部了，说话得先认真考虑一下才行。您说谷丰伪造你的笔迹签字，这个咱们先撇开不谈，但您说造张小俊的签字也是谷丰的伪造就言过其实了，张小俊是当着我们纪委干事的面亲笔签的字，难道我们还能还看走眼？要真是谷丰伪造了什么，那就是他在我们面前活生生伪造了一个张小俊，您说这有可能吗？”边说边翻开一撂材料，把其中有张小俊签字的谈话记录递到他手里说，“您看，张小俊的亲笔签字您总能分辨得出真假来吧？”

毛靖原瞪大眼睛仔细瞅着，不错，白纸黑字，果然出自张小俊的手笔，可张小俊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颤抖着双手把材料重新递回到景晓全手里，心里却不禁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可能是张小俊呢？跟了他将近十年的人了，难道他已经被谷丰那帮人拉下水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