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怕了吧？”柏向南盯一眼柳江南，不愠不火地说了一句：“扶他起来！”

柳江南立即把朱海文从地上拉起来，扶着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朱海文哽咽着说：“柏书记，我错了，您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只有你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柏向南紧紧觑着他问，“真的是姚烈？你不是在蒙我吧？”

“我哪敢蒙你啊？真的是姚烈姚县长！他说他姑父是省委的庞书记，还说他暗中参与竞标庞书记也是知道的，徐总也说上头有庞书记替我们撑着腰，尽管放手去做，谁料到……”

“庞书记？”柏向南突地站起身子，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庞瑞华？这事竟然跟庞瑞华扯上了关系？看来官场中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他当着自己的面还说罗原的事务都由他放手去做，青山高速公路的招标事宜他也明确表示不会插手，可没想到屁股一转，他就在暗中指使自己的侄子跟他们竞争，这要不是朱海文把实情说了出来，他还真的要被蒙在鼓里了啊！“庞瑞华！”柏向南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两只手不自觉地攥成两只拳头。现在他总算恍然大悟了，他还一直在揣测徐俊山背后的神秘支持者到底是谁，没想到居然会是庞瑞华，这的确太大出他的意料了！

“是庞书记？”柳江南同样惊得目瞪口呆，他连忙踱到柏向南身边，瞟一眼惊惶失措的朱海文，压低声音问柏向南说，“真会是庞书记吗？他会不会在撒谎？”

柏向南摇着头，迅速踱回朱海文身边，紧紧盯着他继续盘问着：“那最后竞到标的江一鸣是不是姚烈事先安排好的？”

“江一鸣？”朱海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从来没听他们提过这个人。”

“你确定徐俊山和姚烈没有找别人出面和你一起共同参加竞标？”

“没有。我确定。”朱海文嗫嚅着嘴唇说，“竞标会一结束，我和徐俊山就被姚县长叫到他下榻的宾馆，并指着我们的鼻子臭骂了一顿，他对那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也感到大惑不解。”

“你没骗我们？”柳江南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他，恶声恶气地说，“要是被我们查出来你在骗我们，会有你好受的！”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我保证，我知道的内情就这么多了，柏书记，您一定得看在我是受人蛊惑的份上放我一马啊！我家里还有老爹老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不能没有我啊！”

“你要说的是真话，柏书记自然会保你无虞！”柳江南瞪着他不客气地警告说，“但要有一句是假话，别说我们救不了你，还要让司法机构狠狠地修理你的！”

“天地良心，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朱海文恐惧地盯着柏向南乞求着说。

“我相信你。”柏向南轻轻吁一口气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回去后千万不要声张，更不要在徐俊山和姚烈面前提起这事。至于你的事我已经搞清楚了，这事怪不得你，他们要真查到你头上，你随时来找我好了。”

“谢谢柏书记，谢谢柏书记了！”

“记着，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往外泄露！”柳江南又恶狠狠地叮嘱了朱海文一句。

“好了江南，你先送他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别让姚烈的人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来。”柏向南边吩咐着柳江南，边伸手拍拍朱海文的肩头，“好了，今天让你受惊了，一会江南送你回宾馆，好好洗个澡睡觉，什么也不用想，明天一早该办什么就办什么，千万不要在姚烈和徐俊山面前露出端倪来。这事你处理得当了，往后我也亏待不了你这个小老乡的！”

目送着柳江南和朱海文离开，柏向南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他知道姚烈是姚千惠最宠爱的娘家侄子，打小就是在庞家长大的，所以庞瑞华夫妇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顾，这回姚千惠能够丢下小情人周啸虎不管，而是暗中撺掇丈夫支持侄子来跟自己竞抢青山高速这块肥肉，更加说明这事不能小觑。柏向南慢慢踱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探出头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罗原江畔，不禁伸了个懒腰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庞家两夫妇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对青山高速也是势在必得，下一步自己该走什么棋也就更加要慎而又慎了。从罗原江畔吹来的习习秋风丝毫没能让他感受到秋高气爽的美好，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不停地响着，更搅得他心烦意乱。“这么晚了，搞什么搞？”柏向南回过头瞪一眼响个不停的手机，愤愤地骂了一句，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茶几边快速挪了过去。

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时候会有谁给他打电话？柏向南怀着满腹狐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手机，按开接听键紧紧贴到耳畔。

“喂！”从话筒那头传头一个清晰宏亮的男中音。

“喂！”柏向南轻轻应了一声。他在等待对方自报家门。可对方那头却迟迟没有再发出声响。“喂！”柏向南又提高嗓门叫了一声。

持续的僵持。正当柏向南皱着眉头准备挂掉电话时，那边却又适时地发出了声音：“柏书记吗？近来过得还好吗？”

柏向南只觉得脑子一懵，立即提高了警惕性，正色喝问着对方：“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一边喝问，一边在脑海中竭力搜索着对方的声音到底是属于他认识的哪一个人。

“柏书记这么健忘，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吗？”对方呵呵笑着，“您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怎么，还没想起我是谁？”

“找你？”柏向南努力回忆着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个熟识的人喉咙里发出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我手里那份备份光盘吗？”

“啊？你是？”柏向南的眼前立即闪过路惠明的身影，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天哪，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路惠明，居然是路惠明！自己刚刚命令熊平均以某种名义胡乱给他按个罪名以达到可以在全国通缉他的目的，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