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你吓唬她干吗？”柏向南微挑着眉头盯着孔珊珊说，“她还小，不懂事。你也是，怎么天天给她做老三样？陈阿姨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她要不想干了就趁早换人，怎么老拿各种各样的借口拖着不回来呢？”

“陈姐家里不是有事吗？”孔珊珊不满地瞟着他，“我可跟你说啊，美美这孩子现在已经被你惯得不成样子了，她才九岁，就骄纵成这样，照着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势头，你要真对她负责就对她严厉些，拿出做父亲该有的样子来。”

“我怎么就没有父亲的样子了？”柏向南撇着嘴说，“这孩子聪明，我看着就喜欢，不像伟林小时候，教什么什么都不会，看着我就心烦，可美美不一样，她有天赋，我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可这要是伟林，我就一大巴掌抽过去了。”

“行了，这要被她听到又不知道得疯成什么样子了？”孔珊珊睨着他说，“还有，以后你少在我们面前提到她哥哥，我生的女儿，干吗非要跟他比？”

“好了，不比就不比了，你生什么气吗？”柏向南轻轻拉一拉孔珊珊的手，“伟林毕竟是美美的亲哥哥，我拿他们两个作比较也是……”

“可他有做哥哥的样吗？”孔珊珊白了他一眼，“我们美美可是独生女，用不着你给她安排个哥哥出来。再说了，他姓柏，美美姓孔，这是一家人吗？”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柏向南见孔珊珊生了气，连忙陪不是说，“你就别跟我抬杠了，竞标的事我都烦不过来了，今天都窝了一肚子气了，好不容易看到美美才心情好了些，你这倒好，又硬是剥夺了我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

“你那是自作自受。还说什么看到美美就高兴，你果真替美美着想多于那个花花公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山高速公路的经营权你不就是想拿来留给伟林的嘛，花了那么多心思，人家倒是感激你了？”

“你不能这么说，伟林再不好也是我的独生子，咱们柏家的血脉还得指望他承继下去的，我已经六十出头了，说下来就下来了，现在不替他考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我这也是为你们母女留条生财的后路，要是有一天我真的下来了，不再是罗原的父母官了，至少还能指着这条公路保证让你们母女衣食无忧啊！”

“我自己开着公司，养活自己和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不需要你们的保障。”孔珊珊不屑地说，“就你那个宝贝儿子，成天除了会在外面花天酒地之外还干过什么正经事？别说是一条高速公路了，你就是留给他一百座金山银山，依着他那个性子，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败得精光的。”

“你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伟林虽然过去吊儿郎当的，可现在跟以前比起来完全换了一个人，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打理湘江足球俱乐部有多用心呢。我能看出来这几年他的确是在用心做事，你得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嘛。他再不济，终归是美美的哥哥，他俩身上流着的都是我柏向南的血，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会看在我这个老爸的份上多看顾你们母女一份的嘛。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你何必一听我提起他就跟见了仇人一样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现在如萍对你和美美的态度也大有改观，上个月不还特地请你们回家吃饭了吗？”

“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和美美的家。”孔珊珊不无失意地叹口气说，“有时候我真后悔当初把美美生下来，你说我那会为什么就把她生下来了呢？我自己受什么委屈都无所谓，可美美……她懂什么？她一点过错也没有，可打她开始懂事时起我就得不断提醒她在外面绝对不能说她是谁的女儿，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叫爸爸，甚至每次你带她出去玩时都只能去人迹罕至的地方，你说，美美这是得罪了谁？她为什么一出身就要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

“我知道我让你们受了委屈，可这……”柏向南紧紧攥着她的手叹息着说，“我也很想让美美在人前叫我一声爸爸，做梦都想，真的，珊珊，我不骗你，好多次我都是在梦里梦见美美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大声叫我爸爸笑醒的，可是一醒过来那美梦也就破灭了，我也一直都在谴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孩子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叫我一声爸爸呢？可是我不能，我是真的不能啊！珊珊，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美美，可我无力对这样的现状作出任何改变，如萍是陪着我从风风雨雨中一路走过来的，她对我们柏家即使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所以我是不会……”

“你不要说了，这些我都明白。”孔珊珊盯着他，伸过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说，“我从来没有过任何非份之想，因为打我跟你好上的那天我就已经作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只是一想起美美，我就觉得心酸难过。孩子是无辜的，可她却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不正常的家庭环境，我只是替美美感到心痛，因为我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和你一样无能为力，我只能苦口婆心地给她说道理，排遣她心中的郁闷，可是你也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有着严重的逆反心理，所以她才一再要求你和我结婚，和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健康的家庭，可是……”

“所以我才对美美像现在这般娇惯呵护。她打一落地开始，就因为我的缘故成了一个私生女，我当然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已经懂事了，现在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事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害怕有一天她会突然不理我了……不过珊珊，我对孩子的爱是真诚而无私的，我只希望美美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甚至想给她天底下最最多的关爱和呵护，可我能做到的也仅限于此，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改变现有的状况，也无法改变什么……”

“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我从没有生过什么非份之念，也没撺掇孩子跟你说那些话，这孩子太聪明了，想一出是一出，连我都不知道她脑子里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因为觉得愧欠这个孩子的缘故就对她宠爱得无以复加，作为父亲，你不能一味地骄纵她下去的。因为你这不是爱她，而是在害她，就像你当初溺爱伟林一样。”孔珊珊耷拉下眼皮，却字字有声地说，“我不想看到美美长大后变得跟伟林一样，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可现在她哪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整个就是一个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