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会是路惠明！这可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千古奇闻！可令在场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路惠明既然已经躲了起来，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选择在这个非常时刻出现？他是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好出来跟柏向南过招，还是只是一场巧合？柏向南发言时始终绷着一张脸，内心的焦虑自然无法掩饰。路惠明选择这个时候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事不宜迟，必须赶紧把路惠明给我找出来！”柏向南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迟则生变！要再不抓紧把他找出来，我们这些人迟早都要成为瓮中之鳖！”

“熊局长派去宁河调查的人不是还没回来吗？”柳江南微蹙着眉头说，“既然电话是从宁河打来的，就让公安局的人按照线索继续调查就是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公安局长熊平均努了努嘴说，“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手下那些人去办，一定会替您办得滴水不漏的。”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柏向南深深吁一口气，抬起手臂在熊平均肩头上拍了拍，“老熊啊，这事非同小可，如果江一鸣那家公司真的和路惠明牵扯上了关系，我们在座的各位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路惠明那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满肚子的坏水，当初还是他怂恿……”柏向南及时打住话头，又转过头盯向杨慕雪说，“慕雪，你看这事跟路惠明到底有没有关系？”

杨慕雪摇摇头：“这还真不好说。不过路惠明的人际关系并不广络，一时半会地他上哪弄那六十亿的资金去？所以我猜测，会不会……”杨慕雪欲言又止，面色凝重地盯着柏向南，没有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接着说。”柏向南鼓励他说，“你是不是也怀疑有人在背后替路惠明撑腰？”

杨慕雪点着头分析说：“虽然路惠明本人的交际圈不广，可牛允陶在世时还是结交了不少官商两道上的朋友，牛允陶发生了那桩交通意外后，路惠明就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这事还真不能小觑。”说着，抬起眼皮盯了熊平均一眼，并不再发言了。

熊平均知道杨慕雪这是在怪他办事不力，蹉跎了几个月也没能把路惠明找出来，现在却让人家大摇大摆地找上了门来示威，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吗？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苏明虽然只是他的手下，可自打他到了刑警大队当上刑警队长后就从没把自己这个局长放在眼里，遇事多有先斩后奏，而要把有心跟柏向南捉迷藏的路惠明找出来，自然需要仰仗刑警队的力量，可刑警队在苏明手里攥着，他说的话基本都得不到落实，这不是说了也白说吗？而别的部门那些警员办事能力又确实不能和刑警队相提并论，是以才找了几个月还是连路惠明的蛛丝马迹也没发现一毫一寸。当然，这也不能说明罗原市公安局除了刑警大队就没了得力的干将，实在是熊平均自己心里还有着别的盘算，自从他知道柏向南卷入牛允陶的人命案之后，他就立意不想趟这淌浑水，所以也从没正儿八经地把这当回事来做，每逢柏向南催得紧了，他就做做样子，找得到算是柏向南的，找不到也怨不着他，反正最后他总能把苏明抬出来当挡箭牌，柏向南也拿他无可奈何，只是怀疑他能力有限，倒也从不疑心他另作他想。

“这还不是苏明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吗？”熊平均叹口气说，“人家仗着是邻省省委书记的准女婿，何曾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过？你们大家也都知道，苏明是从省公安厅调来的，人家是公安大学出来的高才生，又在省公安厅磨砺了一段日子，你说我调兵遣将能调得动他吗？再说他本来就和省纪委的程飞走得近，程飞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拿牛允陶这桩案子来说吧，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联合勘查，而且也请省里的法医做了尸检，证明本案确实不是人为，就是一桩普普通通的意外交通事故，可苏明偏偏不这么认为，你们说我有什么办法？找路惠明的事本来就是瞒着大家的，这事我也不好交给刑警大队去做，可公安局除了刑警大队有几个得力的干将之外，其他部门的警员还真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拳把式，我天天催着他们，跟他们苦口婆心地说，就是把整人罗原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路惠明也我找出来，可他们没那个通天的本事，我着急也没用啊！”

“熊局长说的倒也是。”杨慕雪恨恨地说，“你就不能找个缘由把苏明调出刑警队吗？”

“杨主任这可真是难为我了。”熊平均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说，“苏明是谁啊？他是我姥爷！要么说我这局长当得够窝囊的，凡事还得先看看我们这位大队长的脸色！可这也不能怨天尤人，谁让人家命生得好，省委书记的千金小姐愣是看上了他，公安厅里又有人帮衬着说话，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得罪了我们这位小祖宗！昨天我还暗示他呢，问他有没有办法把路惠明找出来，他居然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帮柏书记在找这个人，一句话问得我当场就被噎住了。他倒好，接着我的话茬说了一大堆，反过来问我对牛允陶的案子是怎么看的，我说公安厅不是早有了结论嘛，他竟然咧着嘴冲我笑着说公安厅的结论不见得就正确，看他说那话的样子，好像还要替牛允陶翻案呢！”

“替牛允陶翻案？翻什么案？”柳江南不无轻蔑地发出一阵嗤嗤的笑声，“就凭他一个刑警队长，他以为自己是公安厅的厅长还是公安部的部长啊？”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上头有人，我们得罪不起他。”熊平均似笑非笑地说，“我说这事只是想给诸位提个醒，不是我熊某人找人不力，实在是下面没有办事的得力助手啊！我一个公安局长虽然不算什么大官，可也算是日理万机吧，总不能让我亲自出去找人吧？再说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大能耐啊。不过柏书记嘱咐我要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路惠明给找出来后，我回去确实也想了不少点子，这正要向柏书记来汇报呢，没想到路惠明自己倒跑出来了！”

“你这么说，路惠明自己跑出来对我们来说倒是桩大好事了？”柳江南丝毫没把熊平均放在眼里，语气间含着嘲讽之意，“诺大的一个公安局，除了苏明的刑警大队，你们还真办不了事了？要不外面人都说你们公安局的人每天只知道喝酒吃饭吓唬老百姓就没了别的本事呢，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柳总也不能这么说啊，路惠明成心躲着我们，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出来？再说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从宁河打来的电话，宁河不在罗原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要找人也只能在自己的地盘里找啊，总不可能让我们罗原的公安干警跑全国各地去找路惠明吗？”

“那不是可以支会全国各地的公安系统一起帮忙找人的嘛？”柳江南仍然语带讥讽。

“那路惠明也不是全国通缉的通缉犯啊！”熊平均明显不高兴起来，面色陡地暗沉下来。尽管自己只是一个公安局长，可他柳江南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么盛气凌人地跟自己说话？要不是他最近走了鸿运，受到柏向南的赏识，自己恐怕早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逮起来，让他进局子里蹲上几天尝尝滋味了。“你书念得少，也不能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吧？我们现在是在背地里找人，不是通缉犯人！”熊平均边说边抬头狠狠盯了柳江南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路惠明又没杀人放火，该被全国通缉的应该是那些真正的杀人犯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