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密切关注金融市场的人而言，费尽心思揣摩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已成为一件令人痴迷的事情。周五，伯南克非常明确地表达了对自己称之为非常规货币政策（我们称之为量化宽松）的态度，详细解析了QE发挥作用的原理，并且阐述了自实施以来QE如何颇有成效。这位大胡子学者表示，前两轮QE最终帮助美国经济增加了200多万个就业岗位，并促使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加近3％。

    伯南克为什么喜欢QE呢？有哪些因素促使他推行这种有争议的政策呢？他究竟期望这种政策发挥什么作用呢？

    这些都是一些非常普遍的问题，而许多金融业人士竞相猜测这些问题的正确答案。事实上，伯南克及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其余成员对此已予以非常清楚的表述，而美联储主席周五在怀俄明州杰克逊霍尔（Jackson Hole）年会上作了更为明确的阐述。

    伯南克在讲话中表示，QE（即由美联储出面购买长期资产）主要通过三个通道来发挥作用：投资组合平衡效应，通过操控市场预期，以及通过改善金融市场的运作。

    其中第一个通道最为重要。随着美联储扩大其资产负债表，大量买入似乎安全的美国国债以及机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这实际上等于是把投资者推出这些资产类别，以期迫使他们买入风险资产。美联储主席表示：

    “因此，比如美联储购买MBS之后，应该会推高这些证券的价格，同时相应降低这些证券的收益率，而且，由于投资者通过用其他资产代替出售给美联储的MBS来重新平衡其投资组合，他们所购买的资产的价格应会上涨，而这些资产的收益率应会相应下降。下降的收益率和上涨的资产价格通过那些与传统货币政策相类似的通道，缓解整体金融环境并刺激经济活动。”

    第二个原因，即操控市场预期，纯属心理效应。当美联储宣布实施新一轮QE时，这表明他们愿意采取相比市场此前预期更为积极的宽松立场。随后投资者相应更新自己的如下预期：美联储愿意施加多大规模的货币刺激计划，他们对经济将会提供多大力度的支持。最重要的是，伯南克执掌的美联储现在已降低了市场对诸如通缩等“尾部”风险的担忧情绪，从而增强了家庭及企业的信心。

    最后，伯南克指出：“在紧张时期，一系列资产购买计划可能还会改善金融市场的运作，从而缓解某些领域的信贷环境。”虽然美联储主席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阐述，但他很可能是在暗示，资产购买计划使美联储能够向一些具体的领域注入流动性。此外，这种流动性的注入还可以通过美联储用资金来交换“有毒资产”（比如金融危机期间美国各大银行在资产负债表上持有的MBS）来实现。

    美联储前两轮QE以及旨在延长所持债券平均期限的扭曲操作是否获得了预期效果呢？

    伯南克非常肯定地表示，这些措施获得了预期效果。由于名义利率早已处于零区域，QE达成了货币宽松政策的第一基本原则：降低利率。根据伯南克在讲话中援引的由美联储进行的三项研究显示，美联储自金融危机以来购买的总额达2.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及机构MBS以及扭曲操作，累积起来已促使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降低80至120个基点。这些措施还“显著”降低了企业债及MBS的收益率。

    QE的另一个重要然而又具有争议的影响，是其对股票价格造成的影响。“两轮QE似乎也推高了美国股市，据推测这可能是通过降低贴现率并且改善美国经济前景造成的。2009年3月份，也就是在FOMC决定大幅提高美联储证券购买计划的规模后不久，美国股市开始持续反弹回升，这可能并非巧合。”美联储主席在杰克逊霍尔如是表示。

    事实上，QE1及QE2确实在全球范围内推高了风险资产的价格（“这种影响很可能非常重要，因为股票价值对消费及投资决策均有影响”），以及大宗商品和黄金的价格。卡特彼勒（Caterpillar）、迪尔（Deere）及与全球经济增长息息相关的其他公司的股价都在QE2推行后大幅上涨，而诸如花旗集团及美国银行等诸多陷入困境的金融类股票也大幅飙升。

    为了对批评自己的人做出回应，伯南克在周五列举了一些确凿的事实。他先指出，这些非常规货币政策的效果很难具体量化，因为不容易观察到反事实（即我们不知道，倘若美联储没有推行前两轮QE的话情况究竟会如何），接着他表示：

    “采用美联储FRB/US宏观经济模型的一项研究发现，截至2012年，前两轮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LSAP）可能已使美国经济产出（即GDP）提高近3％，并且使私人部门增加200多万个就业岗位。”

    对于伯南克这份预先准备好的讲话内容，美国股市最初的反应是骤跌，在吞噬了当日盘初的涨幅之后出现跌幅。市场参与者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领会了这篇讲话稿的内容，而且确实注意到，伯南克在讲话中对他实施的政策展开了有根有据的辩护。

    虽然伯南克在讲话中并没有暗示美联储推出QE3的具体时间，但他明确表示，前两轮QE获得了预期效果，考虑到他还没有完成美联储的双重任务（因为失业率目前比FOMC认为适宜的水平仍然高出两个百分点以上），他在不久的将来再次使用这些政策时不会犹豫。他总结说道：“适当考虑到美联储各种政策工具所存在的诸多不确定性以及局限性，美联储将根据需要进一步推出宽松政策，以促进美国经济复苏更为强劲，以及劳动力市场环境在物价稳定的同时得到持续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