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厨子了

顾则徐

看来，我得写点文字了。

——大概半年没有写文字到网上，一些朋友不见我文字，为我担心；久不见面了的喝茶朋友不见我踪影，在这个茉莉花季节，亦生担心。两种朋友，两种担心，共同点是疑我“出事”，深处则都怀着时代的恐惧。

该写几句文字了，以解诸友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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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存先生跟媒体评价我是冷眼观世，实是恰切。

近半年，这个世界发生了很多惊心的事件，但于我，并不能激起什么亢奋。我只是我，我的周边永是铁桶中空气，处得久了，心是阴凉。

见了很多，经历了很多，近年愈益觉着自己老了。——这世界终究还要靠着青年做主力，才会有生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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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厨子了。厨师，掌勺的，头锅，厨师长，广东叫厨房大佬，或者随便怎么称呼，反正就是厨子。

铁的勺子，铁的笔。勺子是真的铁，笔则是被形容为铁。真的铁于手，于肉躯，是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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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从北京到广州，行前在电话听说我做厨子，无论如何不相信，以为我玩笑。到了广州一见，不由不信，但还是要说不可思议。

曾经最认为不可思议的，是现今身边老的、少的厨师们，他们不相信拿笔的手可以拿勺子，更不相信会更专业、可以领袖他们，可以教他们许多很多原本不会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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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台世界，勺中乾坤。彼为人生，此亦人生。

前日有朋友告诉我，遇见一个自称中国先锋思想家的青年，问他是否知道有个叫“顾则徐”的人，他不仅知道，大概而且曾经当面见过我，评价我是个很委琐的没有写出过有价值东西的人。朋友以为我会对那青年先锋思想家的评价愤怒，我却无动于衷。对我的淡漠，朋友很是惊奇。

读《庄子》，有“真人”。真人者，枯槁行尸也。枯槁，委琐极至之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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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中国，有的人在犯罪，有的人在受难，有的人在享福，有的人在吃苦，有的人在呐喊，有的人在颤抖。

我的炉火正红，一起流汗的弟兄们说着戏淫的笑话，卑微、下贱而快乐地活着，活下去。

201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