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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慧的贤惠——《世说新语》品读之74

(2018-08-09 18:41:01)
标签:

桓冲

余嘉锡

世说

品读

分类: 新雨堂

桓冲是桓温的弟弟,也是一位很有本事的人,但历史对他却是很不公平的,阴差阳错,让他的前半生,活在桓温的阴影里,后半生,活在谢安的光环下,一世英名就这样被埋没了。翻开史书,有关他的内容并不多,但却很为精彩,亦难免让人替他惋惜,觉得总还是历史辜负了他,让他成为一位被低估的人。《世说新语》中有关他的条目不到十条,其中还有一半条似乎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亦足以作为前述论点的明证了。

这篇文章不想说他,而说说他的夫人。故事在“贤媛门”,说他不喜欢穿新衣服,有回洗浴后,夫人特意送了新衣服给他穿。他大怒,差人拿走了。这位夫人似乎并不介意,再次送了过来,并传话给他说:“衣不经新,何由而故?”你不穿新衣服,怎么能成为旧的呢?桓冲大笑,穿上了新衣服。

这都为家庭琐事的描写,但人物的性格、形象却跃然纸上,这亦为《世说新语》的鲜明特点所在。桓冲的这位夫人,显然是很了解夫君脾性的,她不只是有着生活的情趣,而且贤惠,并不因为夫君的恼怒就让事情停歇下来,而是审时度势,睿智地以生活的哲理的语言启发夫君的心智,从而使之转换情绪,破怒为笑,愉快地改变自己,接受了他人的意见。“衣不经新,何由而故?”看似蜻蜓点水的一问,却蕴含了深刻的寓意,事情的变化总须有个过程,你不走出第一步,怎么能有你想要的结果呢?这种机智幽默的言辞,在以清谈之风为时尚的魏晋时期,她所表现出来的女性的美就显得更为特别,更加不同流俗了,所谓“贤媛”,亦能算作是名实相副了吧。

桓冲终究一代名臣,桓温死后,朝政就由他把持了,但他发现,自己在才具、气量、声望等方面都不及谢安,于是主动退却下来,而成就了谢安,同时亦维持了东晋王朝较长时期的政局稳定。我们读“贤媛门”中的故事,难免会有疑问,桓冲为什么就不喜欢穿新衣服呢?这则故事中并没有交待。在《晋书·桓冲传》中,这则故事被选入其中,故事前边有“冲性俭素”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注解了,他不喜欢穿新衣服的缘由是因为平时生活的节俭,联系起来,桓冲这一人物形象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当然还有资料说,魏晋时人大多喜欢用药服散,桓冲亦不例外,因为燥热,而有了皮肤病,穿上新衣服,擦摩程度加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桓冲“不好著新衣”。但这种说法,我查找了大量的资料,亦没有找到明确的出处,不能确定它的正确与否。

    不过,读这则故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桓冲的这位夫人是谁?刘孝标在此条目注中引用《桓氏谱》中的内容说,“冲娶琅邪王恬女,字女宗。”但余嘉锡在读完故事后却作笺疏说,“《仇隙篇》注引《桓氏谱》又曰:‘桓冲后娶颍川庾蔑女,字姚。’此条所记之妇,不知是王是庾。”倒像是有点败兴,但不得不佩服余先生做学问的认真劲。后边的注在“仇隙门”的最后一则故事中,是说桓温的儿子桓玄将要篡位,桓冲的第三个儿子桓修图谋袭击他,母亲庾氏相劝,桓修才罢了手,避免了堂兄弟之间骨肉相残的悲剧。故事又塑造了一位典型的女性人物形象,倘要联系起来,我们只好认为,余先生的疑问显然是有道理的,尽管刘孝标的注有着明确的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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