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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钟镝

(2010-09-09 18:43:46)
标签:

钟镝

黄牧甫

吴冠中

书信

杂谈

分类: 两地书

易山先生:

    上次和你说到钟镝,你说也是认识他的,但我终究和他不熟,便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前几日,钟镝偶然给我电话,要我到他的创作室喝茶,天正下着雨,我是自然醒后站在阳台,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发呆,心里亦正是孤独,就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约定的是下午。我想,这一定是一个愉快的下午了。

    钟镝在路口等我,手里拿着把伞,我的手里也拿着把伞。他住在楼的顶层,要上去,是一个漫长的上台阶的过程,是有些累,但我进屋后,看着窗外的雨雾,我心里却是觉得美的。客厅的茶几上香炉中的一支香估摸是他下楼时燃着的,水也刚刚沸腾,当铁观音分到我的茶碗时,我正在看客厅的窗户两侧曹伯庸先生写给他的一副对联:“不须刻意翻得趣,自在天然悟道心。”客厅的不同方位都挂着他的书法,是那样的得体;门侧的一面墙下大大小小标有印刷品字样的纸包都被打开,存放着他的篆刻、书法集子,是送与来人的;还有一块方形,厚有三五公分,表面青黑光洁的石块;一条布沙发,一只皮革椅,被茶几隔开;沙发的一头又是一包包刊物杂志。我窝在沙发正中央,就看着钟镝沏茶,看着他身后的创作室与卧室,门都是敞开的,窗是南方朝向,光线很好。创作室亦很清简,印象最深的是两张条桌,快要到门;墙根下是堆积的一排排的印石。卧室一张床一张桌,桌上的电脑不时地发出像是有人敲门的声音。

    易山先生,看到钟镝在这样的环境中弄他的书法刻他的印,我的心里是崇敬和高兴的。他执着于艺术,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与了艺术。他对物质的需求是那么的没有欲望,也许是因为艺术充实了他的心灵,对于艺术之外的一切,已经没有了思想的空间。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是苍白的,也是极其简单的,刚刚去世的吴冠中先生,他的一幅画动辄百万千万,但他的创作室和家居生活却很是清简,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艺术家面临的诱惑是很现实的,清真以自守,终非易事。

    原来钟镝很爱说话,和我说话期间,几乎全是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我是不太能和人说话的,很多的情况下都是别人很尴尬,我自己也觉得很难受,但和钟镝,我却没有了一切的忌讳和刻意,就喜欢看着他说话,他的目光是清澈和单纯的,面部表情是那样的真诚以至于让人怀疑他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感染一点滴的世俗恶俗与庸俗,至此我似乎也才明白,卫俊秀、陈少默、曹伯庸等等这些老艺术家,老先生们为什么那么喜欢钟镝,为他授业解惑,传经授道。

    钟镝年少就很出名,兴趣是最有力的因素,还有就是苦字当头,名师授道,加上自己的悟性很好,他不弄出些响动就不行了。他的心很大,想着要遍临各家书体的,以掌握书体衍变之规律。我当时看到墙上挂着他的一幅颜楷,写得有模有样,担心他失去自我,心里是有些惶恐,才问他一种书体临习多长时间的话,他就有了要遍临各家的回答。他临着魏碑,最大的特点就是率性自然,没有被任何条条框框所束缚,易山先生,一个艺术家要失去自我,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特别对钟镝这样,把自己的一生都要献给艺术的人来说。

    钟镝和我说话的一个下午,来过一位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一位送纯净水的男士,还有四位朋友,朋友们在做他们的事情,也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说话。我觉得我一直是在清醒和理性中听钟镝说话,与钟镝对话,其实就是很想感受一种氛围,一种无形而又莫名其妙地能给人带来愉悦的艺术欣赏之旅罢了。要终结这旅途,钟镝送我了一册他的书法集子,一册印集,一册钟镝刻《心经》,一册封底印有他的书法作品的《新美域》,都有他的签名;当然,还要提上一笔的是,他还送了一册河南美术出版社的《中国篆刻创作解读·汉印卷》,而且特别说明是看到我的文章中提到这本书而我手头并没有才决定要送我的。我回家细看,原来他是那么喜欢黄牧甫,在黄的那一页,书都被拆页了。这本书待我看完之后,是一定要还与钟镝的,因为,这书于我,不过是平素的消遣,而于钟镝,却是艺术的帮手了。

    易山先生,那册钟镝刻《心经》,我放在办公室,随时可以拿出欣赏,它慰藉着我的心灵,解除着我的案牍劳形之累,使我感到这世间真是美好极了,呵呵,我还特别喜欢它的装帧与封面的那种蓝,那种蓝,蓝得让人沉静而要心醉了。他至今也不知道我的真名,说本来要治印与我,只好放弃,我是喜欢他的印章,且先留在他那里好了。好了,说钟镝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语,不知先生以为然否?秋窗明净,纸不能尽,即请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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