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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少年北方

5. 同桌

初中开始上大班课堂。同学多了起来。四分场教学质量颇有名气，有很多附近场部的子弟辗转到我们学校读书，同学们来自四野各处。我更加谨慎小心地与周遭保持距离。谨言慎行着。

开学没多久，开始分桌。可能因为迁居新疆换过水土，我的个头比同学高出大半头来，快有一米六。不能再和春平继续同桌啦。下课在老师办公室恳求许久未果。我们的同桌时代到此结束。

开放的班主任主张男女同桌，这样方便活跃气氛。也有老师不同意的，在同学们，尤其是男生的极力雀跃赞同下，压制不住。遂同意。

记得我坐在倒数最后几排。和我同桌的是一名叫姜涛的男同学。来自另外一个场部。生的浓眉大眼，肤色极为黝黑。声音过早粗重成熟，应该算是外形出众的。春平在我的右前方隔着几排坐着。一般个头高的坐在后面的也是成绩差的学生。打闹嬉笑是他们熟悉的适应环境的唯一方式。还有些过早开始“朋友交往的”。我夹杂在其中。有些难以自处。基本上不搭腔，不说话。憋慌了丢纸条给春平发发牢骚。

当时我，瘦弱，高挑，衣着简单。不算漂亮，不善言谈交际。也不和同学嬉闹。姜涛也很不满意我这个木讷的同桌。几次暗地里整我。希望把我气走。岂料当时我暗自立下原则，处变不惊，换谁都一样。无所谓。凳子上放钉子，三八线上滴墨水这些“小伎俩”，在我眼中如同武功低下的小厮四处挑衅寻求争斗一般。不生气。不理会。过些时日姜涛也没了辙。

春平渐渐地在递纸条的内容里，开始很多问及姜涛。课间也有很多时候眼神瞄向我们，却不知在看谁。有天傍晚，在我家院子时，我直问，是否喜欢他。是不是早了点啊。春平坦然承认。果真如此。要我促成帮忙。哎，这个过早发育成熟的丫头。平当时出落的已有少女的身材，略带丰满了。脸上红润，发型确实十年如一日的齐耳锅盖头。有着朴素健康的美。同班也有很多个头高挑相貌出众的女孩开始频频向我们的位置递眼神儿，我才知我捡了个宝贝。该有多少女孩嫉妒恨我。

跟老师申请调换位置，希望将春平调换过来。老师问及原因我却说不出个一二三，诺诺地说他们后面成绩不好，太吵影响我。老师沉默许久，盯住我看。“你和你母亲太像。性格太独，要学会合群，知道么。而且你个子太高，坐前面影响周围。坐后面帮助其他同学学好，也是你该做的事儿。就这样了不必说了。”

班上选班干部。我暗自里不愿承应闲杂事务，一来要很很多人打交道，徒增是非；而来也是兴趣了了。后来还是落了两个名头，英语课代表（是少不了的啦），以及美术委员。原来姜涛还有一副好手艺，画画自小学习，画的一幅好油画和人物素描，对于从小只接受过水彩训练的我们，自是十分新奇和羡慕。

在学校美术兴趣小组里，他任组长，我本意推辞，也被推上了副组长的位置。美术老师还是原先的小学老师升上来的，对我的喜爱还是不减。这让我有些犯难，很怕春平生气。可心里对有才华的人也有些愿意接近，不知怎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没有推。

春平几日不来我家了。不过我相信我们深厚的感情不会因这点小事冲淡，没隔几天平又对我和颜悦色了起来。随后平也加入到美术小组进来。

那些日子，忙着每周一期的班级后墙的板报，和学校的宣传栏。我们的日子实在快活。春平和姜涛也逐渐搭上了话儿。我自觉地去画报头，把中间到栏目位置留给姜涛和春平。多接触去吧。

姜涛开始不在座位上整我。春平发话，“如果再欺负凌子，拳头伺候；如果有别的同学欺负凌子，你也要全力维护！”被他们两个的呵护包围着，我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姜涛有时傍晚也和春平到我家小院子里来。母亲没什么招待的，只能简单用院子里的西红柿充当水果应酬着，春平很贴心地察觉。后些日再来则是自带水果点心来（从自家拿的）。姜涛住在四场亲戚家里，里我家隔了一条街，有些近。有时候独自来，帮着干些活。

不料没过许久，四周同学悄声议论起，姜涛有两个女朋友啦。真行。上自习课也有同学嬉闹着乱开我们玩笑。母亲没多久居然也听闻了。低声训我。你现在的全部精力，只能放在学习上。别再惹其他乱子啦。姜涛以后也别来啦。

委屈苦闷着，放学后走到场边田野里散心。

成长，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多想时光倒流到从前。和弟弟，表哥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心底里又默念着，逝者如斯夫，今日之日不可追，往日之日不可留之类的宽慰话。现在想起来也是好笑，实在是少年不知愁之味啊。

翻看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里面写着：

“还有，我在此地颇感自在。在这个乐园般的地方，孤寂正是医治我心灵的珍贵良药。阳春时节，昌盛丰盈，温暖我这颗常因寒冷而战栗的心。每棵树，每道树篱，都是一束鲜花，谁个不愿变作金龟子，飘浮在这芳香的海洋里，寻觅一切必需的养料呢! 市镇本身令人生厌，与此相反，周围大自然之美却难以言传。已故的封·M伯爵因此动心，在其中的一座小山丘上修筑花园。这座座山丘，千姿百态，纵横交错，构成一个个秀丽山谷。那座花园则可用一个“简”字来形容。跨进园门便能觉出，没计蓝图的不是专业园艺师，而是有意在此独享孤寂的一颗善于感受的心。在浓荫覆盖、灌木环绕的庭院里……”

哪里，才是我躲避所有喧嚣的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