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殇

（中篇小说 十二）

此作品发表在《中华作家》杂志2013年第2期

作  者  翰  生

这是我哥哥的一段真实情感历程。在这物欲横流，情感泛滥的当下，这对纯真男女的生死恋情，对我们也许有很多启示。

十二

两天后的中午，在食堂午餐时杨桂琳突然跑到哥哥的饭桌边，既无欢喜也无愁地告诉哥哥，她说她与她爸爸、妈妈彻底决裂了，现在已经搬到厂里女工宿舍住下了，这让哥哥既惊讶又感动。惊讶的是她为了与哥哥的恋情，居然不顾她爸爸、妈妈的反对，放弃自已优越的家庭生活条件，跑到这相对艰苦的厂区来生活了，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感动的是杨桂琳为了这份爱，居然不惜与父母决裂，奔他而来，这是多么难得可贵。

哥哥被杨桂琳父母找岔尽乎逐出家门后，深深感受到一个家庭、一个人如果一旦沾上“有历史问题”这个词，好像将要被钉在了历史耻辱柱上了，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在这秋无语、情自伤的日子里，他苦相思、独自恨，心头充满了极度愤懑、孤寂、愁烦和无奈，甚至感到秋阳无光，明月昏暗，度日如度年，但他有时又自劝自解，秋天过后还有春，明天可能更美好。杨桂琳突如其来的言行，让哥哥不知是喜还是悲，他带着迷茫的眼神深情地看着清丽妍秀的杨桂琳，不知说什么好。

杨桂琳看着哥哥总盯着自已不开口，不知他是何意，她用指头捅了捅哥哥的胸亲昵地问到：“家富，你傻了啊？我奔你而来，怎么不吭声。”

哥哥收回眼神担忧地回答到：“桂琳，我想你爸爸、妈妈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杨桂琳打断哥哥的话说到：“管他们干什么？走，快去帮我整理寝室。”

哥哥迅速收拾起碗筷顺从地与杨桂琳向她的宿舍走去。

晚霞渐渐隐退，明月慢慢升起，秋风细细吹，梧桐叶飘飞，他们俩整理完宿舍后又手牵着手，相依相偎来到了西堤百缘桥头。哥哥将自己所带的一张报眼处印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最高指示的《江南日报》铺展到了桥北头那棵他们多次倚靠、依偎过的苦楝树下，示意要杨桂琳坐下。杨桂琳却从她右肩上所挎的橙色的小包里取出了应该是事先已准备好了的一张塑料布，铺到了那张报纸上。四目相对，俩人甜美而会意地一笑，搀扶着坐到了这方塑料布上。

杨桂琳两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上，将头依偎在他肩上，一头秀发已铺展到了哥哥的脖颈，她两眼有点迷茫地盯着在有点昏暗湖面自由轻快翻来覆去扑捉蚊蝇的蝙蝠，略带忧郁之意说到：“家富，你看我们现在好像还没有湖面上飞舞的蝙蝠自由快乐，是不是有点悲哀啊？”

哥哥对人、对事总喜欢朝好的方面想，他带着乐观情绪，也是为了安慰杨桂琳回应到：“古人说过，人生自古多磨难，应该说我们美好的人生才刚开始，为了爱、为了情，我认为我们前天受你父母这点气，这还算不上悲。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的真情感动了你爸爸妈妈后，他们回心转意呢？这蝙蝠的自由我不太羡慕，它们单飞独闯捕食太没劲，我还是喜欢以前我们看到在湖中觅食的那对鸳鸯，它们自由自在，形影相随，依偎顾盼，觅到食物后还彼此谦让，甚至相互喂食的情景，它们那份恩恩爱爱的柔情的确让人感动。”

杨桂琳听哥哥说到鸳鸯，她一下激情涌动，侧过头，带着羞红的笑脸深情地看着哥哥说到：“是的，我也喜欢鸳鸯，我们现在就像一对患难鸳鸯。鸳鸯对爱是忠贞不渝的。据说，当一对鸳鸯死了一只后，另一只会形单影只，终身孤寂独处而另不找配偶。家富，假若哪一天我先离开人世，你为我能像鸳鸯这样独处吗？”

哥哥转过身，用温暖厚实的手捂着杨桂琳的嘴教训式地说到：“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接着哥哥又用双手捧着杨桂琳陶醉得有点粉红脸说：“我爱你桂琳......”杨桂琳也喃喃细语说到：“家富，我也爱你......我们像鸳鸯一样永不分离。”两人甜蜜幸福地爱恋之语，被两张火热激情的嘴唇阻断了，两条软舌也不由自主在对方口中激荡地搅动，两双缠绵的手在相互摩挲之中越抱越紧，两颗火热的心澎湃着热血沸腾，俩人呼吸急促，激情喷薄欲出，物我两忘地顺势倒在了那张塑料布上......。

“你们在干什么？快！将这对狗男女抓起来！”哥哥的“我爱你，做永不分离的鸳鸯”还没说出来，他们身后突然站出了一个身材矮胖，脖子短粗，硕大的头好像直接搁置肩上，而肚皮挺着像快爆裂的皮球，穿着白色公安制服的人厉声吼叫到。公安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没有帽徽领章黄色旧军装，面象凶恶的家伙及一位中等身材，有点书生气的年轻人。

哥哥先是一惊，接着他放开杨桂琳站了起来，镇静自若地回答到：“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骂人、要抓人？”

那个穿公安制服的矮胖子说：“这家伙耍流氓还嘴硬，把他们给我铐起来，带到派出所去！”那两个随行者马上冲上去将哥哥按倒在地，他们一人抓住哥哥的一只胳臂，像架喷气式飞机地反剪着他的双臂，哥哥拼命进行着徒劳无益的反抗，手铐还是无情地戴到了他在扭打、挣扎中已有了青紫伤痕的手上。

这突如其来场景使杨桂琳惊慌失措，恐惧得目瞪口呆，大脑突然被凝固，脑子里一片空白和混沌。当她听说要将他们抓到派出所，突然缓过神来，高声嚷嚷到：“你们简直像流氓！我们犯什么法了要抓我们进派出所？你们以为我怕派出所？走就走！家富，不要怕，别与他们哆嗦！”

杨桂琳此时之所以能振振有词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认为只要不是遭遇流氓就不怕了。她想，我与徐家富谈恋爱又不犯法，到了派出所说出我爸爸的名字应该就没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