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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2010-12-28 12: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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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分类: 小说连载

       这个短篇发表在201012期《延河》头条,收入《陕西文学六十年作品选.短篇小说卷》。

 

                                    北山狼之死   (一)

                                             

    这是一个渐渐离我们远去的故事,可它一直镌刻在我的心中……

    十七岁那年,生产队把我由七分劳晋升为十分劳,提前把我转为正式公民。随后我便被派到宝鸡峡水利工地去做民工。生产队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队里三分之二的劳动力已经去了工地,可工地还是连连告急,让火速派人上工地。我便被破格录用了。

    父母爱子心切,不让我去工地,说工地活太重,怕挣坏了我的嫩身子。我却十分乐意去工地,自然不肯听父母的劝告。水利工地距家有近二百里地,需坐火车去。火车我倒见过,但从没坐过。能坐火车对我来说比过年还令人向往;其次工地上几乎全是年轻人,热闹;更重要的是上工地生产队和国家都有粮钱补贴。听那些老民工说,逢年过节工地都端大老碗咥肉,就连“五·一”、“十·一”、“洋历年”这些乡下人从不过的节也照咥不误。我可不愿把这么多的好事都耽搁了。到了水利工地我才知道传言有误,端大老碗咥肉的好事我一次也没遇上过。倒是吃了两次肉,可碗里只有指头蛋大几蛋肉,其余的都是冬瓜汤。睡觉没有床板,就在脚地铺上麦草便是床了。活却够我喝一壶的,拉一天架子车下来,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晚上躺在麦草铺上,任耳边打雷也醒不过来。

    我的铺位紧挨着胜娃。他年长我七岁,天生一张大嘴,且饭量极大,什么都吃得,村里人便送他个绰号——北山狼。他的这个绰号很响亮,盖过了他名字。您到我们村打听刘胜娃不一定能打听得着,若是问北山狼,三岁孩子都能知道。由于年龄关系,在村里时我跟他很少搭言,在工地说话的机会自然多了。而我和他的友谊,则是在我一次尿床后建立起来的。

    那天的活路是拉运水泥。一天下来,我头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朦胧中,只觉得小腹一阵憋胀,急忙夹紧大腿,爬起身晕晕昏昏地就往外跑。可不知茅厕在哪里,急得我抱着小腹弯着腰,夹着腿团团转。忽地眼前一亮,那不是个茅厕!急忙奔了过去。一进门就急不可待地解裤带,忽听一声惊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光着屁股蹲在茅坑,见男人闯了进来鬼似的尖叫起来,吓得我扭身便跑。

    终于找到了一个背僻的地方,虽不是茅厕,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解开裤带,掏出那玩意就撒尿。一阵轻松的快感传遍了全身,禁不住舒坦地打了个尿颤。正在得意之时,屁股突然挨了一脚,随即耳边响起一声闷雷似的喝骂:“他妈的,谁叫你在这达撒尿!”转过脸来,是胜娃,不由得恼怒起来:“我撒尿碍你吃屎的路了!”我摸着发疼的屁股回敬了一句,依然放着胆子轻松。

   “你这碎熊,还尿!”他一把拽住了我的耳朵,往上一提,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刺我的神经。我忽地坐起身,原来是南柯一梦。

    我摸着发疼的耳朵,恼怒地看着胜娃,睡意未消。

   “你狗日的要把我淹死!”

    我这才感觉到身下全湿了,情知干下了不好见人的事了,顿时哑然。

   “你摸摸我的被子!”他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被子上,竟也遭了水灾。脸便发起烧来,自愧对不住他。

那时家境贫穷,不允许我有褥子。胜娃比我还不如,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度日,至今也没有找着个洗衣服做饭的人儿,铺的奢侈品理所当然的没有得。还好,我俩都不笨,拿被子的半边做褥子,自我感觉都挺不错。现在两人的“褥子”都被我制造的水灾弄湿了,只好穿上衣服,睡在麦草铺上,把被子干的一面贴身盖上。好在已是暮春,不觉得怎么冷。半根烟的功夫,胜娃又打起了呼噜。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聆听着那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想着明日被子怎生得干?

    清晨早早起来,我匆忙把被子卷起来。偷眼看胜娃,他也起来了,看着湿被子发呆。我真怕他吵起来,让我的脸无处去搁。工地上的弟兄们的嘴损得很,会把这事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加工成一个人人皆知的笑话。

胜娃看了我一眼,竟笑了笑,啥也没说,卷起了被子。幸好弟兄们都不讲究卫生,那一股骚味虽有污染空气之嫌,可弟兄们谁也没嗅出来。我暗暗庆幸。

    整整一个上午,胜娃在工地有说有笑,这事却一字未提。我真有点感激他。

    吃罢中午饭,有两个钟头的休息时间。我刚躺在草铺上,胜娃夹起铺盖卷,踢了我一下,朝外边努了努嘴。我弄不明白他要干啥,爬起身跟他出去。他瞪了我一眼,见四下无人,凶我:“咋,你晚上还想盖湿被子?还不快把被子拿出去晒!”

    我顿时恍然大悟,急忙转身去挟铺盖卷。

    我们住的是当地生产队的保管室,紧挨保管室的是打麦场,打麦场上有好多麦草垛。我跟着胜娃来到打麦场,在麦草垛上晾开了湿被子。他看着我的被子,笑了:“好家伙,是个世界地图哩。”

    我脸上起了火,看了一眼他的被子,差不多也够得上个中国地图。

    他问:“在家你也尿炕?”

    我摇摇头:“小时候尿过,这几年不尿了。”

    “那咋在这达尿?”

    “我也不知是咋球弄的。”

    “听说这是病哩。你觉着哪儿不谄活?”

    “啥都谄活着哩,就是一天活干下来觉得困乏、瞌睡。”

    他关切地说“那是活太重。你干活可得悠着点,别挣坏了身子。”

    忽然,我想起来了:“在家我是不喝汤的(我们家乡管吃晚饭叫喝汤)。”

    其实,我是很愿意喝汤的。我妈知道我有尿床的毛病,反复教导我:“早上吃少,晌午吃饱,晚夕不吃才好。”我只有遵从母命,尿炕的毛病便也绝迹了。到了工地,没人谆谆教导我,加之肚子大闹意见,迫使我不能不喝汤。也怨工地的“汤”也太是汤了,一碗稀饭里捞不到几粒米。

    “我知道了。”胜娃说,“工地活重,晚上那汤稀得跟他妈的白开水差不了多少。喝了汤,睡得又死,你又有老毛病,不尿炕才是怪事哩。”

    他的分析很有说服力,可我还是不服气:“其实我是觉着了尿憋,只是老找不着茅房。好不容易找了个背僻的地方,便放心去尿,一灵醒过来,就把麻达弄下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脸上蒙上了红布。忽然,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你也尿炕?”

他矢口否认。我一指他被子上的两点脏处,质问道:“这是啥?”

被我抓着了把柄,他的关公脸也涂上了一层红油漆,挠着后脑勺,无言以对,只是呵呵地憨笑。我越发得意了:“你可甭猪笑老鸦黑了。”

     他却说:“那是尿的么?”

     我一怔,凑过去仔细去看那几个“秘密地图”,果然跟我那“大地图”有两样。不免有点纳闷,忍不住发问:“这几个秘密地图是咋来的?”

    他看着我,神情有点古怪,半晌,说:“你当真没有过?”

    我莫名其妙了:“有过啥?”

    “你没跑过阳?”

     我呆了半晌,终于醒悟过来。我多次听同铺的弟兄们说过这种事,但自个从未有过这码事。我红着脸,摇摇头。他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哈哈一笑,说:“那你还是个小鸡鸡哩。”

     他躺倒在麦草上,双手枕在脑后,舒坦地放松身体,闭着眼睛假寐。他的身体很壮实,如同犍牛,敞着胸怀,胸脯宽厚结实,泛着古铜色的光泽,还长着黑森森的胸毛。我挨着他躺下,象一只小羊羔挨着一只大老虎。我看着自个牛排似的胸脯,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好半天,好奇心促使我发问:“你经常跑阳?”

    他摇摇头。

    “听说那很受活?”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不相信地问:“你当真没跑过?”

    我说:“哄你做啥。”

    他说:“是受活,可也乏人得很。”

    “听说那也是病?”

    “我不是病,一月不过一两回。”

    “你咋个就跑了呢?”

    “跟你尿炕一样,也是做梦。”

    “也梦找不着茅房。”

     “不梦那个。”

     “哪梦啥?”

     “梦女人。”

    “梦光屁股女人?”

    他忽地坐起身,看着我:“咋,你也梦过?”

    我红着脸把昨晚的梦给他说了一遍。

    “你真格还是娃娃哩。”他说了一句,半晌,又问:“你见过光屁股女人么?”

    我摇摇头,问他:“你见过么?”

    “没见过。”

    “娶了媳妇就能见了。”

    “这是大实话,可上哪达娶媳妇去?”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他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沮丧。我有点不明白娶不上媳妇有啥可愁的?在心里笑他不像个男子汉。

    他突然说:“你一个娃娃家来工地,真是遭罪。”

    我说:“我想端大老碗咥肉。”

    他又叹了口气,说:“那肉可不是好咥的。”

    对这句话我深信不疑。

    上工的号声响了。我们起身去收拾被子。“地图”还没彻底晒干,却不能再晒了。

回铺的路上他对我说:“往后每天晚上我叫你起来上茅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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