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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热的时空里,那些躲在杨槐与白杨树枝叶中的蝉噪,格外悦耳。几乎不用空调器,就着一把老旧的华生牌台扇足以让凉风徐来,令全身心舒爽。这是典型的1993年夏的北京。
这个夏天,在我所有的记忆里是特殊而深刻的,因而我对它有着不同于任何年份任何季节的别样感怀。那时,我与一帮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女,工作在那处只要门牌号码,却有哨兵站岗把守的大灰楼里.在住地的单身宿舍,往东出巷口是中南海西外墙的附右大街,往西出巷口便是西单大街,我们那座三层小红楼大约就在这胡同的中间,一水的红砖灰瓦,上世纪50年代的制式建筑,虽旧却有些个神秘感。
在小红楼居住的那个夏天,可说是诗意的日子。每天早晨7时,我们会兴致勃然的穿一条七弯八捌不过300米的小胡同,步入那座庄严神秘的大灰楼,按部就班。刻板的工作环境,让每个进出这栋楼的人们,都是那样的循规蹈矩,我在那里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严谨。当然,我们更有一种神圣而荣耀的感觉,因为能呆在这个地方的人给外界以仰慕之情。
每天下午下班后,是我们这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最为痛快的时光。走得近乎的哥们要么在机关食堂就餐后,邀人搞场篮球赛,扯着嗓子疯喊,可着劲儿跑满场,直到大汗淋漓;要么索性在胡同里某个小吃店,就着三两小炒外加一碟百吃不厌的五香花生仁,几个平素打得火热的家伙,喝扎啤以释放一天的倦怠。闲谈着家长里短,当然也包括爱情。但绝不喧哗,更不谈国事(这是工作纪律所决定)。
脸色微红后的我们开始自由支配晚间的光景了。有时候,那几个小子拉我打几把“牵猪赶羊”的扑克牌,输了的往脸上贴纸条或是划乌龟,还得罚喝宿舍里收藏的白酒。我的酒量,常常让干喝豪饮的西北、东北的汉子们惊诧,即便双休日,哥几个推杯换盛,我不光敢与他们叫板,似乎未曾败过。这个夏天,常常要经受酒精的考验。特别随大员出差外地,几乎天天都要面对酒的攻击。一个光有工作能力,而不胜酒力的人,是一个不完全的人,老同志们说。值得自信的是,我这个湖北佬,毫不逊色!可至今仍在官场的他们一个个都出息了,此为后话.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独处。在这个夏天里,平素有阅读与写作的习惯的我,常常婉拒他人的邀约,躲进单身房间伏案厮守着文字。白天那刻板教条的政治理论、格式化文稿所带来的枯燥单调,到了晚间,被撒欢的形象思维的骏马所替代,整个夏天我在京城主流媒体发表的诗、散文、随笔`评论多达一百三十篇。
我也喜欢在冲过凉,洗完衣服后,步出小红楼,踏着夜色,沐浴灯火,出胡同,经附右街,左拐过新华门来到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广场,自由自在的散步,任清风吹拂衣襟,荡涤暑气;任思绪放飞夜空,浮想联翩……
远去的1993年夏,之于别人并不重要,然而它值得怀念,它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而成为我生命马赛克中的醒目片断,它不因岁月风雨而消弥,倒是愈来愈清晰。事实上,成也1993,败也1993,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