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三道四 ·
短笛无腔信口吹
古人说:“诗言志”,志者,挂在心中的东西也,所以,所谓“诗”,就是把挂在心中的东西讲出来,通俗一点去定义,有话说,有屁放,就是“诗”。
后来对“诗”的要求严格、精致了,追求“字有定声,句有定字,篇有定句”,还操弄各种修辞技巧,以致吓得很多人不敢去接近,其实,去掉各种后天的装饰,“诗”本质上还是“诗”,“言志”而已。
这样,我很推重“打油诗”。
打油诗,相传唐人“张打油”所创,故名。贩夫走卒的“张打油”写诗,用语自俗,也不忌这讳那,可写得不赖。这诗写下雪:“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以形象言,端的生动入画。
唐朝还有一个王梵志,所写的诗虽不称“打油体”,但颇有“打油味”,且读读下面这首诗:“城外土馒头,肉馅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王诗甚有哲理,他说“生命都是有限的”,难逃一死,但用语却非常俏皮、幽默,“土馒头”者,坟墓也。
写“打油诗”的不乏名家,譬如鲁迅。鲁迅写有《教授杂咏》四首,试看其一:“作法不自毙,悠然过四十。何妨赌肥头,抵档辩证法”。这咏的是钱玄同。钱氏青年时很激烈,扬言“四十岁以上者都应枪毙”,因为其时人会趋于保守,可自己到四十,却“食言”了。又据说钱玄同在北大上课时称:“头可断,辩证法则不能开课”。鲁迅遂信手拈来这两事,刺了一下。
我非什么名家,自然玩玩“打油诗”。若干年前,我就读的中学校中有那么一位先生,上下班都喜欢夹个公文包,为人讲礼仪却喜玩阴谋,我就写了一首诗来描绘他,是谓:“上班一个包,下班一个包,逢人三分笑,笑里不藏刀”。据说气得他要死。
“打油诗”言志,又没有什么镣铐,“短笛无腔信口吹”,浑是天籁一片,寄语学诗者,写写打油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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