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遇见恩人

    年还没有过完，急于体验工作，还可以多领半个月工资，所以我正月初五就出发了。母亲说都毕业了还那么早走。

    后来看来，幸亏初五出发，如果按照通知书上的时间去报dao ，我还真的不知道如果度过这海岛第一夜了。

    事情是这样的。年底拿到毕业证书和报dao证，我坐火车到宁波。把行李寄存在码头，就回家过年了。待我再次来到码头，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时间。原来行李寄存费是每天一件一毛钱。我有五箱子书，一个被褥，一个皮箱，一共是七件，也就是说，每天要付7毛钱，总共付了近10元钱。

    10元钱对我意味着什么呢？毕业时，学校发了30多元报dao费。回家用了几元，出门时口袋里还有15元左右。父亲问我钱够了吗？要不要家里拿几元去？我说够了够了。我已经打听过，宁波到舟山的船票就2-3元钱，我身上有十多元，足够了，一到单位，不是马上可以领工资了嘛。

   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尽量不要花费家里的钱。家里每一分钱都不容易。我自己读四年大学，好像就向家里要过10元钱。

    我绝对没有想到，仅仅是付行李寄存费，就花了我近10元！

    我把行李费给忘记了。

   到了定海码头，天已经有些昏暗。船一靠岸，满船的旅客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又把行李一箱一箱地提上岸。天已经全暗。码头上寒风刺骨。我看着这一堆行李，想想自己口袋里只有不到五元钱。我是第一次来到海岛，整个定海城举目无亲，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有一个人匆匆走过，我拦住他打听旅馆。他说沿着大街一直往北走，三四里外就是舟山旅社了。我问大概多少钱一个晚上？他说他也不知道，但五六元钱肯定是要的吧。

   完了，我带着行李，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就算走到了，我也住不起。

   我呆呆地站在码头，不知怎么办好。

  随意的四望，发现一个巷子里有一个灯笼在风中飘荡，灯笼上似乎有一个“旅”字，其他字看不清楚。因为灯笼一直在转动。我想，这可能是一家小旅社吧。我行李也不管了，向它走去。果然是一家居委会开的小旅社。

   大门口坐着一位阿姨。我打听住宿费，她说3元钱。我想3元钱我付得起，我说要住。她见我两手空空，问你行李呢？我说在码头那边，我刚下船。她说多吗？我说有六七件。她说那么多啊。扭头朝里喊了一句“某某，你拉辆车，帮他搬一下行李。”里面有个女的答应一声，几分钟后她在门外叫我了。

   原来是一位30岁左右的大姐。我们来到码头，她把行李一件件放上车，一边问这是什么行李啊？我说是书。书？她很好奇。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大学刚毕业，来报dao的。她啊了一声。

   我们回到了旅社，大姐对阿姨说，是大学生，来报到的。阿姨仔细看着我的毕业证书和报dao证。一面登记，一面说大学毕业，好，好。然后问你吃过饭了吗？我说没有。她说走，上我家去吃点。我说不，不，我不饿。一旁的大姐说，没有关系的，她家就在旁边。

   我跟着阿姨穿过几扇门，这些门都连在一起，好像一座大房子。到了。桌子上满满的鱼鲞之类的菜。原来她家刚刚请客结束。阿姨问你喝酒吗？我说不，不喝。她就给我盛了饭，一面对家人解释说大学刚毕业，来报dao的。

   一个姑娘从里面房间出来，阿姨对我说这是她女儿。她女儿忸怩过来打个招呼，就回房间了。

    旅社是一间大通铺。放着一排排的高低床。我发现被子热乎乎的，好像白天晒过太阳。旁边的一个旅客问你与她们是亲眷吗，她们刚才特地来换了被子。

   第二天天亮，阿姨又来叫我吃早饭。是一碗紫菜年糕汤。我现在很喜欢吃紫菜年糕，与这个不无关系啊。

   住宿费阿姨收我2元钱。她说你是大学生，优待。大姐又拉来了板车。她们说你的单位在港口浦，路很远，但没有公交车，要走路去的。

   大姐拉着我的行李，我们一路走着去，边走边聊。我才知道她是附近一个小岛的，在定海打工，拉板车为生。学校门卫已经知道我要来报dao。他说你来那么早啊，开学还有还多天呢。他给了我寝室钥匙。大姐帮我把行李搬到二楼的寝室，还帮我摊开被子。她闻了一下，说这被子好久没有打开了，有点霉味了，你待会儿好好去晒一下。我说嗯。她见我的棉絮和和被单是分开的，问你会缝被子吗？我说不会，读书期间都是女同学帮我的。她笑笑，说我帮你缝吧。你有针线吗？我说有，我带着的。

   大姐帮我缝被子。大姐居然自己还带着顶针。大姐的针线活很好。很快就缝好了。

   大姐的拉车费是2元。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凑成了2元。大姐没有接，问你还有钱吗？我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发工资了。大姐说刚才门卫不是说了吗，开学还有好几天呢？我说我可以去借的，学校里肯定还有人的。

   大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刚刚来，就向人借钱，不好的，会被人看不起的。这样吧，你还是向我借吧。我相信你。

   大姐收了我的2元板车费，反而又借给我10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