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毕业分配

    论文完成已经是年底，毕业分配同时正在激烈进行中。所谓的“激烈”，我是多年后才知道的，都是在暗戳戳进行。而我一副“随便”的样子。反正有工作，到任何地方都行。

    分配前，有一道“征求意见”的程序。就是系主要领导找每一个同学谈话。我也被找了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系书记——后来听说去省教育工会工作，但毕业后一直没有碰到过——对我说，你们象山有四个同学，只能一个回象山，其他人都要服从分配，去外地。你是男的，又年轻，回家的机会，就让给女同学吧。我说好的。他很高兴，就说有四个地方可以让我选择。一个是江山，一个是仙居，一个是常山，还有一个是舟山。当时我地理概念很差，不知道前面三个都在衢州和丽水的山区，但舟山我是知道的。我村里有几个做泥水的，经常去舟山岛上打石头，造石头房子。其中一个还是我弟弟的师傅，后来成了他的岳父。经常听他们说起舟山如何如何。书记很高兴，就说那就定了，舟山。舟山有一家商业学校，属于商业厅的。你先去省商业厅报到，然后去舟山商业局，由他们介绍你去学校。我一听是学校，就有点不愿意，说我普通话很长，上不了课的。他说没有关系的，可以学的，你现在就说得不错嘛。就是他最后这句话，让我觉得这个人很虚伪。我忽然感到厌烦，就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出来。

    我们拿到报到证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H同学一直留在学校，没有回家。她似乎比我还关心我的分配去向。当得知去舟山，她哦了一声，就回老家去了。我到舟山后，她来过几封信，后来再也没有消息。等我得知她知她随研究生毕业的男朋友去了北方，在一所大学工作，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前几年我为了写金维映，去了一趟。他们夫妇俩招待我。我叫她一声H老师，她说啊呀，那么是不是我也要叫你倪老师啊，呵呵。她现在是大学教授。她丈夫更是全国著名教授，到处做报告的。

    我拿着分配通知和单位报到证，回了家。家里得知我去做教师，并不怎么高兴。我知道让家人和亲戚朋友失望了。他们希望我进有权力有前程的单位。我在家待了几天，对舟山充满了好奇，正月初五那天，我就急匆匆地踏上我报到之路，结果到了舟山，差点悲剧，同时也让我碰到了一个终生难忘的好人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