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裁缝

——听爹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四）

曾祖父时，我们家是村里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楼房好几进，良田几十亩，还有山场，湖面。到祖父时，家里比较就穷了，全是“老裁缝”害的。

那个“老裁缝”，在我们做活几十年。可人心隔肚皮，他不报恩，竟然还带了十几个土匪上了门。

“老裁缝”只知道我们家有钱，不知道我们家有枪。那天晚上，土匪没抢到钱，反丢了一条命。土匪在院子外举着火把，祖父在楼洞里伸出枪，叫他们离开。“老裁缝”钻出来说：你们别怕，那是大称杆。

祖父没办法，对老杏树前的指手划脚的家伙开了一枪，他顿时倒地了。土匪临走时，把火把全甩到屋顶上，放火烧了我们家几进楼房，又手起刀落，将“老裁缝”杀了。

土匪后来还是赢了，他们趁祖父上街时绑了票，要价二千大洋。曾祖父托人从中周旋，少了几百。没办法，曾祖父一狠心，将几十亩地全卖了。从此，富人几乎成了穷人，少爷、太太全成了自家的长工、短工。只有曾祖父还是财主老爷的性子，天天逼着儿子、儿媳开地、挖塘，自己在树荫下摇扇子监工。不出几年，家里又添了两十亩地。

爹妈常说起这后来的事，认定祖父是个辛苦命，祖上那么多田、那么多地又有什么用？说得最多的是那个“老裁缝”，要不是那个“老裁缝”，祖父也就一帆风顺地当财主，后来戴顶“地主”吃苦、受气，那心也服。可那个“老裁缝”，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害得上上下下一大家子，那些年吃的那么些冤枉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