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和我过关进入澳门的时候，突然问：“你知道我有多久吗？”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要说什么。

“40分钟，至少。”他嗓门不小的自己回答，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我们排着队，周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你呢，飞哥？”

这是第一次和他去澳门玩。男人结伙去澳门玩，玩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他这么大声的当众问，我还是有点尴尬，虽然估计他那个40分钟绝对放大了10倍以上。

老高是广东中山人，高老头是他的外号，我和他不算熟。因为一个项目，我帮过他一些忙。  他前几天说回请我，邀我去澳门。“我正好空档期，”他电话里说，“你一定要来哦，飞哥。”

他是个小有名气的一个老板，身家丰厚，风趣多话，大孝子，帅哥王老五。为什么40多岁还是个王老五，我也不完全知道，但我估计和他如同高老头那样抠门有关系。

他的下属收入低过同行一半，他的公司的运作成本，虽然我没有统计过，也低过同行很多。他身边不缺女人，但都同走马灯一样，估计都是被小气走的。他对自己的小气浑然不觉，反而沾沾自喜，脸皮很厚的常拿出来说。

“你知道最便宜的请空姐吃饭的方法吗？”他有次当众吹牛。桌子上几个老板马上安静下来，仿佛婀娜多姿的空姐正从空中飘下来，“什么方法？”

“问你们喜欢吃海鲜吗？最新鲜的海鲜在哪里你知道吗？”老高喝了几杯，脸上有点油，有点稀疏的头顶泛着微光，“中山的大排档。”

老高转成不咸不淡的广东普通话，“一百二十六蚊，湿湿碎。搞腚三个。”

“三个”两字凝固在空中好一阵子。我们的想象力飞了好久才回来。

“飞哥，你不信我40分钟？”老高的大嗓门把我扯回了澳门海关长长的过关队伍里。

“…，”我犹豫了一下，“老高，我信我信，你当然厉害。”

“飞哥，你不信我，我知道。你是秀才，谁都知道。”他还是不依不饶，“你读那么多书，时间一定比我长。”

我听到自己脑子的求救声，因为秀才和时间长的正比关系好像没听说过。然后，我注意到，排在我们后面的一对清清爽爽的，长得像秀才的澳门男女用比较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

他终于换话题了。这次话题是澳门哪个场子的性价比最好。

等过了关，到了酒店，澳门的吃喝玩乐，尤其是玩乐，我已经被深度普及了一遍。各种场子，他反复比较，最后和我一起决定去一个性价比绝对最好的地方。实际上是他自己自言自语决定的，我就是听着，偶尔说句，好不错。

当然是他请客。

到了酒店，我在大堂等着，他去开房。

一会回来了，递给我房卡。我注意到什么，问，“你的呢？”

“我们住一间嘛，飞哥？”他说，“你不信我40分钟。今晚我们同时开始，你赢了，我再请宵夜；你输了，我们就不吃宵夜了。”

然后，他很认真地说，“今晚我两个好好地wet。反正我请。”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说服他，我是三秒哥，没法他比。然后再说服他，我绝对信他40分钟以上。

终于，我自己去开了一个房间。自费。

我以后再也没有和高老头去过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