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和我男人认识12年,恋爱7年,结婚4年,虽然我俩都已‘荣登’30高龄,可其实无论从各个方面,我们都觉得不算成熟,没有决定要孩子。但毕竟年龄已不小,加上婆家一周一催,所以近一年多也就没有特别避孕,每月只是避开那几天,于是,很没有征兆的,洋葱头就这样成了‘漏网之鱼’,12年8月悄悄的进入我的子宫,种下了种子。用试纸测出洋葱头的诞生时,已是9月中旬。其实之前有过月经推迟的情况,甚至有一次用试纸测后显示一条线还满心失落,男人在这件事上相对淡定,当时问他感觉,他只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真是哭笑不得。而这次,让他测试结果,他还是同样淡定的问我,两条线是什么意思?因为真的没有想到会怀孕,我甚至以为是他跟我开玩笑。确定了这是真的,我其实有点懵,在并没有做好各种准备的突然之下,我的娃,就这样主动找上我了。又出门多买了几只试纸,确定了结果之后,才觉得事情是真的,定下心,开始有些小激动。
【二】
给男人生一个孩子可以看到他的改变,而孩子也是两人世界的调和剂。我男人虽本来也是体贴型的,且他表现的也比较淡定,但怀孕这件事还是从他的行动上看出了变化,他更勤快,更细心,更会关心,两人的话题也因为多了这个小生命而多了许多,一切变得美好又让人期待。
只是正常的身体困乏,嗜睡,恶心和轻微的干呕,没有吐一次,孕早期就这样顺利的过去了,接着便是紧张的等待第一次产检。
看别人怀孕生产养娃,因为事不关己,总是很轻松,瞬间娃就会跑会跳了。而轮到自己身上,从怀孕开始,各种担心就纷至沓来:会担心是不是宫外孕,他是不是健康的胚胎,有没有胚芽,是否已经有了胎心,都让我担心到坐卧不安。这种担心,难免会伴随每一次的产检直到生产,而其实,这担心又何尝是到了生产就结束的,恰恰相反,孩子出生后的担心,比在肚子里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哭一下,就牵动当娘的那颗脆弱心。这是后话。
决定回妈妈家生产,所以回来产检。当洋葱头强有力的胎心通过doppler传入我的耳膜时,我才知道原来胎儿的心脏跳的如此之快,真如火车行驶。再由B超影像告知胎儿一切正常时,这悬着的心才稍稍变得踏实了。这颗小小的生命,在我的子宫里,就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因为没有多大的孕期反应,且过了三个月后进入了更加舒适的孕中期:不做什么活,只把份内的工作做好,虽没有暴饮暴食'但还是借着怀孕的由头胡吃海塞,吃遍任何想吃的东西,有时甚至懒到能不动脑子就不动的程度,所以这样悠然的猪一般的时光是飞逝的。没有趁这最舒适的三四个月而多补充一下育儿知识,是非常失策的一件事情。这是后话。
【三】
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我变得更加懒,进入农历2013年时,我已有七个月,开始进入行动不便的孕晚期。之间的几次产检一切正常,但想看男孩女孩却因胎位问题一直没看到,这也让我俩更多了几分期待。因为本来胖,其实增重并不夸张,但和娇小身材的准妈比起来,我看起来还是笨如企鹅。虽然可以生活自理,但为了给我男人一个表现的机会,穿脱裤子,洗脚擦脚剪趾甲这些事情,就全由他代劳了。好好享受了一下这为数不多的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日子。
5.8日预产期,我亲娘不放心我,生怕有个什么闪失离得远来不及,所以4.10日我便回妈妈家待产了,自此老公两地跑。妈妈做过很多年的‘接生婆’,是医生,自从一怀孕,她就是顺产主义,说我能顺则顺。可是随着预产期临近,我体重太大,和肚子的疯涨,她便愈发忐忑。医生总是这样,在别人身上可以当机立断,到自己亲人身上,则开始打鼓。预产期前20天产检时,洋葱头双顶径已经10了,虽是头位,可是LOP,且没有入盆,所以对于顺还是剖这个问题,全家人也犹豫不决。妈妈发动了她认识的所有产科医生,咨询各路人的意见,可最终,还是需要自己做决定:是顺?是剖?是等顺?还是催顺?是预产期前剖还是等预产期后再说?每个当了娘的人都有这个忐忑的过程吧。这期间我无数次求发动,可是我娃在肚子里貌似安然自在,没有宫缩,没有见红,更没有破水,除了他时时把我的肚子拱的严重变形歪掉,其余没有任何情况。
直到满39周时,妈咪思考了一中午,找我和老公商量,考虑各种因素,还是决定剖宫产。我对于那么大脑袋的顺产自然没有信心,老公也知我没太有毅力,所以最终选定5.5日上午手术,不等发动,亦不等预产期。
这日立夏,是我喜欢得日子。
【四】
联系好妈咪认识的医生徐姨,帮着我们办理好手续,预定好5日上午的手术时间和单间病房,4号下午洗完澡,我就这样住院待切啦。然后徐姨又帮我查了下胎位,觉得娃的脑袋好像低了些,有点入盆的迹象,还建议我们说要不回家再等几天看是否发动,顺一下试试。她替我们想的多,觉得顺产毕竟恢复快,花钱少。这一说有点犹豫,可是人总是这样,一旦做了决定,如果突然推迟,这推迟的日子就更加忐忑不安,何况生孩子还是关乎两条性命的事情,最后我们一致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决定了,就不变了。住下来,明日照常切。
房间有40平,三张床,有电视,洗手间,大窗,条件很好,但还是‘抚慰’不了我那颗待切的忐忑心。单是备皮和插尿管这两件事就让我打哆嗦,再加上看过各路姐妹写的剖宫产日记,有抗麻的,类似于活剖的感觉,有打麻药特别疼的,有觉得刀子划开肚子的,想想就紧张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晚饭还是回家吃的,吃完后回医院,这晚只老公来陪夜。给几个剖过的朋友打了电话寻求安慰,稍稍踏实一些,想到手术后很久不能吃东西,又吃了一个苹果,躺床上精神开始神游,失眠。一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也就到了早上六点。
家人还没来,我便被护士叫去备皮和插尿管。两腿大开敞露于外被人‘剃毛’,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可想到作为护士,日日要面对多少屁股备皮多少次,又觉得这是一件专业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了。插尿管的确不舒服,插上就觉得好像有尿尿不出,不敢坐只能站着,但其实有上半个小时也就稍稍适应了。妈妈来了没一会,便有护士过来领我去手术室,大家都是一颗忐忑心,步伐也沉重,下电梯时遇到姐姐嫂子等家人来,便叫他们去病房等了。
进了手术室第一道门,已有麻醉师小伙子推着床等着,二话不说:脱衣服,家人把衣服拿出去等着就行了。到了此时,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了,立刻脱光,躺上床,被盖了一床蓝色的被子,左拐右拐的推入了手术室。手术室里已有几个人在等,我被挪上手术床,插上滞留针打点滴,量上血压,手指头上夹上各种监护的仪器,大家就各自准备加闲谈,等主刀医师的到来。被子掀掉,我被盖上各种布,头部也有个架子搭上布以便阻挡自己看到腹部的血肉模糊。在头部有负责聊天安慰的医生,恰好也是妈妈认识的,徐姨本不上班,但调休了也特意进来陪我,麻醉师开始上麻,上之前确认名字时,还问我万**(哥的名字)是你什么人,我说是大爷家的亲哥,麻醉师说,我们是同学。大家还笑,敢情都是熟人。主刀进来后,我被要求把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开始打麻药,麻醉师态度很好,说会有不舒服,一定不要动。但针扎入脊柱时,还是不自主的动了一下,这个过程很难受,但毕竟很快,也就几秒钟,之后没一两分钟,脚底发热,麻醉开始生效。若说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话,此时暖意升起,紧张就开始消失了。我并没有大家所说的打上麻药后的瑟瑟发抖,反倒从头至尾都很暖。这时能感觉到医生与助手开始在我腹部操作,我想起有些人说麻药还未生效便被切的情况,立刻就问,已经要切了么,怎么没人拿针扎我试试还痛不痛啊。负责聊天的医生告诉我麻药立刻就生效的,你已经没感觉了,别怕,然后好像是拿了针扎我,问会不会痛,的确是已经没有感觉。不知道她本身负责这个工作态度就好的原因,还是因为认识妈妈,整个手术过程她对我极好,一直手抚摸着我的头发,给我极大的安慰,徐姨也在一旁和我聊天,连主刀医师也听过作为医生的我的爷爷和爸爸的名字。我以为还在肚皮消毒的进度,一问才知,已经切开了,接着便听到大家惊呼,羊水已经呈绿色了,属于二度污染,脐带拧成了麻花,幸好羊水算多,洋葱头在我肚子里还未出现胎心波动,可是多待一天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他有将近9.3斤,即便试产,羊水污染到这个程度,体重这么重,头也这么大,百分百是生不出的,说不准还会带来别的不好的结果。选择直接剖,以及提前剖,都是明智的。事后说起来,徐姨和妈咪都很庆幸剖宫产的选择。随着响亮的哭声,洋葱头就这样从我的肚子里脱离,开始了他独自的人生。看他被放在我侧面的台子上清理,加响亮的啼哭,然后就被抱出去了,我知道等在外面的我的老公和妈妈还有各路亲戚们已经先于我一步近距离看到他了。我一直很清醒,自此,我那泛滥的母爱还并未出现,只是觉得安全生下他,卸下了一个重任。
缝合是整个手术过程最难过的,有强烈的恶心和窒息感,我作呕,医生安慰我没事,是正常现象,想吐就吐吧,反正你也吐不出什么的。不适中我听到这话还有点失笑。果真只是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缝了5针之后,我被挪下手术床,推了出来。首先看到我激动的妈妈,老公接过点滴瓶,然后我如凯旋的将士一般被大家簇拥着推回病房。哥哥弟弟们把我抬到病床上,大家有说有笑,我也清醒万分,因为麻药作用,我还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妈妈把放在对床的洋葱头抱了过来让我亲了一下,我才看清他的模样,一个字,丑。左脸还是青的,和胎记一样,左眉上面有像是卡破了一样的红色印痕,我问是怎么回事,胎记么。妈妈说看着不像,徐姨也说应该是挤的。随后几天慢慢变轻消失,这才明白,他太大只,在我肚子里头位不正,头卡在我的耻骨之上无法入盆,时间久了,就把脸挤青了。可见他为了顺产也做了极大努力,只是妈咪我给他的条件不够好。
【五】
因为没用镇痛棒,术后24小时很难熬,刀口和宫缩疼的整夜没法合眼,因也记挂着对床的洋葱头,他虽有9.3斤,可是仍旧觉得好柔弱,他爹地几乎整夜没合眼,就搬着小凳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呼吸,扭动,因为刚刚出生,他几乎一会就会拉一次胎便,还有我下身出血一会就要清理一次,老公和我妈妈二人就这样照顾了我和洋葱头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打完点滴到了下午,拔了尿管下床走动以便排气,刀口巨疼,加上一直躺着没吃什么东西,简单清洗了一下下身,穿好衣服就开始头晕眼花,耳朵失聪,只好回床继续躺着。此时已让洋葱断断续续吸了几次奶,娃吃奶是天性,虽然我还未下奶,可他吸的有滋有味。
第三天傍晚开始涨奶,本身已是C杯,这一涨,我估计足有E或者F杯的,自己照镜子看着都特别吓人,那个滋味很难受,我忍不住大哭,娃很卖力,已能吸出少许黄色的初乳,晚上又用了老公这‘人工吸奶器’,加上我自己轻微的按摩,又过了一夜后,涨奶就开始减轻,奶也越出越多。
第四天中午,涨奶轻了很多,奶量也已足够洋葱喝饱了。至此差不多三整天时间里,他喝了为数不多的几口冲的非常稀的奶粉,喝了些水,也错误的听了医生的话喝了少许葡萄糖水,尽管冲的很淡。只是因为胎儿巨大,我子宫收缩不好,手术时失血不少,加上产前已有轻微贫血,又查了血,只有69了。只好听从医生补了一磅血。人生第一次输血,当夜我就和打了鸡血一般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迷迷糊糊的看了对床我儿子一眼,满脸黑青,吓得我一个机灵从床上蹦下去了,鞋子也没穿,刀口也丝毫没觉得疼,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后脑勺对着我。。。然后心噗噗跳得天亮也再没睡着!其时我翻身刀口还疼,下床基本要人搀扶使力拉起来,可是那一刻,真如打了鸡血一般。我想,我的母爱,就是从此刻,才开始泛滥的。
【六】
前五六天,洋葱头非常乖,只有饿了,拉尿了,才会哭一声通知你,给了奶,换了尿布后,他非常乖的立刻不哭。可是从第七天开始,他突然长了很多心眼,这么小小的娃,要抱着才不哭。虽然很多人都推崇说孩子不能哭抱,会宠坏他这样的道理,可是我更加赞同这样说的:即便是抱,你能抱他多久呢,到两岁三岁?怕是等他稍大一点,你想抱,他也不乐意了。虽然有时他闹起来抱着真的很累,可是他晚上特别乖吃了睡,饿了再吃,一点不闹这样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我就真的特别想抱抱他了。这当娘的可怜心啊。
怀孕只是一场甜蜜的憧憬,养儿却是一场长期的战役。每日不停的喂奶,喂奶之间还有涨奶溢奶,他的拉尿,清洗等各种问题,在一开始的几天真的打的我一个措手不及,时间很快也很慢。看别人的日子,觉得时光嗖的一下过去,轮到自己,尤其是宝贝哭闹的时候,真的是一刻刻的数着过,可是走过30天,满月了,再回头看,时光竟是如此快速的走过。看着他一天一个样子,有时多了一种声音,有时多了一个表情,都觉得无比甜蜜和欣慰:这是从我肚子里拿出来的那个宝贝疙瘩啊!
我的宝贝啊洋葱头啊,这第一个属于你的小夏天,你慢点长大,你要健康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