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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旦之殇

(2007-06-20 19: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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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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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

杂谈

分类: 老鬼行踪
  阿不旦之殇

   

   

    我伫立在新阿不旦的废墟中,心灵早已“出离”了震撼。尽管我曾经两度进入罗布泊,领略过那座曾经美丽却早已干涸的大湖之荒寂所带给我的震撼,但眼前阿不旦的凄惨景象:一座座颓圮的房舍,一道道断壁残垣,苫房的芦苇把、红柳把迎风颤抖,空旷的荒野中只蠕动着我们几个“活物”……这里的一切,依旧给了我始料不及的视觉和感觉上的巨大冲击,让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道出我的感受。

    风并不很大,但时时在扬起屡屡沙尘。我的眼前,新阿不旦废墟西北边缘,是塔里木河的故河道——一条久已寸草不生的巨大沟壑。这条曾是新疆最长的母亲河流,曾经长久地给这里的罗布人一个赖以生存的“好地方”【注1】,但这条大河却又像个顽皮的孩子,经常我行我素地和人们“捉迷藏”,任性地更改流向。再后来,令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是,情况更加不美妙了,大河中上游的牧放者、垦荒者们主宰了塔里木,这匹“无疆野马”【注2】被巨大而无形的缰绳牢牢拴住,再也无力撒欢奔跳、一路高歌地跑到下游了!

    向东望去,那座著名的喀喇库顺湖在哪里呢?这座大湖曾经“误导”了那位过于自信的俄国人普尔热瓦尔斯基,以至于他武断地认为,中国人的地图上,罗布泊的纬度偏差了一度。而就在这座被普氏误认为是罗布泊的喀喇库顺湖旁,罗布人建立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新家园-新阿不旦。距离新阿不旦以北10多公里的罗布泊旁,老阿不旦更早地就已废弃了。

    此刻,喀喇库顺湖的湖盆,如同罗布泊的湖盆一样,一览无余地袒露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具硕大无朋的干尸,僵硬地仰卧在昏黄混沌的天野之下。风,渐渐狂吼了起来,沙尘阵阵抽打在脸上,我却浑然不觉。我的思绪只停留在当年斯文·赫定笔下的描绘中。这位可敬的瑞典科学家、探险家1896年第一次来到阿不旦,拜访了彼时这一带罗布人的首领-昆其康伯克,也给我们留下了新阿不旦河湖纵横、雁鸥翔集、鱼凫戏水、苇柳茂密的记忆。但是,仅仅100年多一点儿,当年那美好景象怎么就荡然无存了呢!

    今天,我们一行——新疆电视台的环塔汽摩拉力赛报道组,本来没有安排探访新阿不旦的计划,我们是奔着汉唐时期米兰遗址而来到米兰团场的,但是因为一个完全意外而令人啼笑皆非的原因【注3】,米兰遗址,我们无奈地没去成。于是我们也就只好无奈地执行下一个计划:到兵团农二师36团场——米兰团场,去寻访罗布人的后代。可是当我们找到了民族新村的村长阿不都·胡达拜提之后,另一个意外却让我们兴奋得差点儿晕了过去:这位黧黑而健壮的罗布汉子自告奋勇地跟我们说,他要带我们进入他的先人生存之地——新阿不旦!

    就这样,我们就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驱车向北颠簸了27公里,来到了这片废墟加不毛之地……

    今天是2007年5月2日,眼下已近黄昏,天地依旧昏黄。我无目的地彳亍在荒原上。肆虐的风沙像是在唱着一支无休无止的挽歌,哀婉而苍凉,暴虐而肆意地抽打着我的心。不觉间,我来到了罗布人的墓地,触目惊心的情境又让我呆住了:零散的骨骸,残破的衣服,修幕时用的红柳枝、胡杨杆,被丢弃得到处都是,惨状历历,一片狼藉,令人不忍入目。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把眼光转向了阿不都·胡达拜提。

阿不旦之殇

   

    “你们能写文章告诉那些盗墓的人吗,我们罗布人的坟墓中不埋值钱的东西,这一点,维吾尔人都一样。我们的老先辈只穿着自己的衣服入土,我们的墓地中没有殉葬物……”阿不都·胡达拜提声音哽咽地告诉我们,他的脸上写满了悲凉和愤懑。

    啊,这里竟然也来了盗墓贼!这些贪婪而又愚蠢的败类,这些丧尽天良的恶棍!除了骂人,我已经再无法用别的方式发泄我的怒火了。

    弯下腰,我在一座坟墓旁捡起了一只小刺猬——确切地说,是一只小刺猬的空壳。壳上的刺依然扎手,而这个曾经鲜活可爱的小生命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的呢?再放眼望去,四周依然可见到些顽强的绿色生命,红柳、芦苇尽管稀疏,在沙尘中无助地摇曳,却牢牢植根于大地,低唱着生命的赞歌。新阿不旦废墟西边那座巨大的红柳包,恐怕形成已有几百个年头了,来的时候,老远老远的,我可就看见它了。说不定,那就是当年出去渔猎的罗布人,在茫茫原野上寻找自己家园的标志吧!

    西沉的太阳又一次吝啬地蒙着“面纱”出现了。它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阿不旦、新阿不旦的沉沦、没落。逐水而居、捕鱼为业的罗布人,当年的主食是湖中的鱼,辅以野鸭、罗布麻的根、芦苇的嫩尖;穿衣戴帽则要用鱼皮、兽皮、罗布麻制作。前不久看到一个报道,说是只有乌苏里江畔的赫哲人,穿过鱼皮衣服。这可真算得上是孤陋寡闻喽!当年的罗布人,不事稼穑,不牧牛羊,只驾一只用整棵胡杨树掏空制造的“卡盆”——独木舟,穿行在水泊芦荡之中,用网、用鱼叉从事着生产活动,世世代代过着在外人看来颇具传奇色彩的日子。他们也打猎,偶尔还能打到或毒杀一只塔里木虎。斯文·赫定就曾在罗布人手中买到过一只早已冻得僵硬的老虎。另据斯文·赫定记载,民国初年,地方官员曾给罗布人配发过羊群,希望他们改变一下生产、生活方式,却不想没过多久,家羊就给“放”成了野羊……

    在罗布人逐渐学会了农耕、牧放之时,还是斯文·赫定,就曾预言过,罗布泊将要干涸,阿不旦将要毁弃。不知是不幸被他言中了呢,还是冥冥中早已有了阿不旦必然遭遇灭顶之灾的宿命,谁说不说都一样呢?总而言之,坚毅而苦命的罗布人不得不一批批、一次次溯水而上,背井离乡,重新寻找安家立业的“好地方”!

    唉!环境的破坏,生态的恶化,令人感到人类——至少是人类的部分行为,是多么可恶;而如今全球人类普遍面临着困境,尤其是面临绝境那部分人,又显得是多么可怜而无助!

阿不旦之殇

   

    很久很久以前,罗布泊一带的生态环境应该说是非常优良。著名的丝绸之路“楼兰道”就穿行这一带。《汉书·西域传》中,还有2千余年前楼兰王国“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的描述。近年发掘的小河墓地中,有着4千年前的小麦——中国最早种植的小麦,说明早在那时候,罗布泊周边已经有了并不发达却也不很落后的农耕文明。那么近现代的罗布人为什么落到了以鱼为主食的境地,罗布荒原已种不出庄稼来了呢?答案似乎也就在这里,并不难找到。比如,在“太阳墓地”,可以数出一座4千年前的坟墓竟然用了531棵胡杨,拼出太阳的形状!而至少7千年余前,这一带就有了原始人类,于是,住房用树,造船用树,烧柴用树,建墓用树……以至于古人彼时,已经觉察到事情不妙,所以楼兰王国时期,就有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森林法”。但是,人类的最终觉醒,人类对于环境保护、生态保护的彻底觉醒,还是可悲地延迟到了数千年后的今天……

    “不久前,我向上面打了一个报告,申请把米兰团场的民族新村,改名叫做‘阿不旦’。”

    阿不都·胡达拜提一句话,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急切地问道。

    当阿不都·胡达拜提清清楚楚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之后,我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阿不旦的新生,意义多么重大啊!“上级政府能批下来吗?”“能!”回答十分肯定。

    不错,从古到今,人类在懵懵懂懂中不断开发、建设自己的家园,同时不知不觉地破坏着环境和生态,看不懂一条条干涸的河流,一座座见底的湖泊,一片片荒凉的大地,其实就是大自然一次次的怒容。如今,当人们醒悟过来时,“阿不旦”,罗布人历史上第三个阿不旦,会引起这里的人们怎样的反思,他们将如何凭借过去的教训,善待全新的“阿不旦”,把这片热土,真正建设成永远的“好地方”呢!

    车窗外的那轮夕阳,渐渐明晰了起来。明天,应是好天气……

    同行者5人——

     新疆电视台《丝路新发现》编导蒙根,摄像荣军;司机林一路;

     兵团农二师36团场民族新村村长阿不都·胡达拜提;

     自称自己是若羌县“某乡干部”、其实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被派来“陪同”我们摄制组一行的吐儿

     迪同志。

 

 

 

 

                老鬼       2007-6-14  4:11初稿

                                  2007-6-14 11:34修改

                                  2007-6-14 16:50又补充



【注1】阿不旦:罗布人聚落。意为“好地方”。如发音部位略

       加变动,也可解释为“流浪者”、“迁徙者”。

【注2】塔里木:突厥语,词义有多种解释。其一种释意为“无疆

       野马”。

【注3】当地有关部门、有关人士毫无道理也毫无必要地设置了障

       碍,很不光明正大地拒我们于大门之外-愚蠢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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