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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手术(二)时光是把挫刀

(2018-07-17 10:25:22)
分类: 此情不待·父亲

第二次手术(二)时光是把挫刀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父亲睡了一个大长觉。
他在被推回病房时,是醒着的,手术床一路七拐八拐,中间换乘了一次电梯,他的眼睛睁那么大,眼角隐隐有泪渍,我觉得是昨天的泪,是泪里的盐分被析出后遗留于此,看着眼前这个被叫做爸的男人,一阵心疼。

与第一次手术一样,浑身裹满了管子,我再见到他颈下的那个“颈脉穿刺管”也不觉得大惊小怪了,知道它是所有大的手术之后首选的输液通道,它离心脏最近,药效能够立竿见影。

回到病房后,父亲的精神格外好。
等一切都安顿妥当后,父亲问了一句:手术还顺利吧?

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以为,他是刚刚做完手术,他以为,与第一次一样,他被麻药催睡后,医生拿着刀剪在自己的腹腔里或切或割后就妥了,他还以为,他像上一次一样,术后缝合好以后,就会被护士唤醒了。

他见我没吱声,说了一句,原来每天早上睡起来睁开眼觉得再平常不过,现在却发现,能睁开眼是件多幸运的事!他定了定,又说,今晚会不会又有那么多痰啊?想着就发愁。

等我细细和他说了手术的前前后后,他嘴里喃喃地嘟囔着什么,又努力地算着什么,过一会儿说,那就是说,今天是我手术后的第三天了……怎么第二天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怎么可能有印象呢?一天二十四小时背着麻药,一直处于昏睡状态,那么大的创伤。医生说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方式,思考暂时被剥夺了,他的身体必须睡着,他的思维也必须睡着,就连灵魂偶尔出来晃动一下,都会担心扰到他,所以四肢也被捆缚于床。

到了下午,父亲担心的痰果真来了。因为有了经验,所以相较第一次,父亲这次没有被痰憋得脸红脖子粗,我也早早将纸一沓一沓地备好放于他的枕畔,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戒了烟一年多,父亲的痰果真与上一次不同,上次泛着黑,这次却是清亮的白色,偶尔有些黑灰色,但不多。

父亲很乐观。
度过最难熬的那几天后,他就会反过来安慰我们,安慰同病房的病友,一应的吃穿用度怎么都行,什么都不挑,凡是入口的都好吃,凡是上了身的衣物都妥帖,无论我们讲出什么样的笑话都都会十分配合地哈哈笑,我清楚,他在用他的方式给我们尽量减少别的麻烦。

一切都如第一次的程序一样,我们有条不紊地照顾着父亲,眼见着他一日好过一日时,他开始关心起别的病友,他们互留电话,互说病情,并给予了这种病的各种猜测,最后达成共识的是饮食和环境的比例占四成,个人体质占三成,命占二成,最后的一成是当今浮躁的社会下不能给予的先进的医疗技术。

父亲较为认真,他将每个病人的生活环境、饮食喜好、脾气秉性、从事行业都记在一小本子上,他想从其中能够发现一些共性,究竟是哪一个因素诱发着人们得这些怪病。其实在入院的资料登记中也有此项,但病人基本都是草草填写,父亲统计得更为精确,我隐隐记得他和我说,这么些病人,行业各不同,身份也不同,居住环境也不同,目前在行业的选项里没有发现病人的是三个职业,一个醋厂,一个煎中药的,还有一个是美声的音乐家。

我知道这非常片面,并且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谁又能否认每一个重大的发现,大多都来自一次不经意的发呢?这只是父亲在他的统计过程中,没有发现或者比例占的较少的行业,毕竟他所统计的对象不过是这个从病房到那个病房,兼或有其他科室的。他出院后甚至一度想过到醋厂工作。但最终只是想法而已,在出院后身体渐渐复原到如原来一般时,日子又过回从前的样子了,去醋厂工作的想法和他统计的小本子也就被冷落了,旧的饮食习惯或者没有问题,生活习惯也没问题吧?大家不都这么过吗?父亲也曾经这样说,但他还是有变化的,他的脾气越发随和,再有就是,相较之前退休之后的生活,他变得更有思想了。

父亲这次出院具体时间我竟记不起来了!什么时间来着?……

时间果然是把锉刀,今天锉一刀,明天锉两刀,先锉掉时间,再锉掉事件,那些细小的枝节在盛大的光阴里总处于劣势,一片光阴,一层尘土,四年的光阴,就是四层尘土。我曾经以为的那些时刻会永远雕刻于心,这不过才四年多的时间,我就已经开始遗忘,那些曾被痛得窒息的一刻渐渐被填埋,新的内容住进来,一些旧的被挤走,我有时候很矛盾,一来担心如果不将这些记录下来,早晚有一天会遗忘,又担心完全记录下来后,我是不是从此,从此的,就没那么想念他了……,我还是很想去想念他。

只记得临出院时,我们照常去见那位名医。

他还是与上次一样的话,如果说上次的谈话的那些叮嘱我以为是可以用来治疗父亲疾病的方法,那么这次,我的确是生了疑惑的,甚至是疑问。因为,除了有一个叫做肿物的东西被他用器械从父亲的身体剥离出来后,他再给不出我一个像样的治愈这病的答案,包括这病的成因,他所有的回答也只是猜测,我追问了一句,西方发达国家有什么先例没?答案也另人沮丧,那么就是说,世界范围内的西医都无计可施,也就是说,患这病就只有坐以待毙一条路。

谁也不会甘心地坐以待毙的,既然所谓的权威不能给人指引一条可生之路,接下来当然要靠自己去摸索。

于是父亲开始了喝中药的生涯,开始了理佛诵经,这是我知道的,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他也不肯告诉我的,他和母亲几次背着我们,开始偷偷尝试所谓的偏方和秘方,这个,直到父亲去世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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