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分类: 零星记忆·父亲 |
离年就剩几天,满街的红灯笼和对子,都像是图腾的一双翅膀,把吉祥托起,人间烟火的幸福感,就实实在在地落在尘世里。
人们都在购置着年货,商贩们更是努力,年前的这些天,是生意最好做的时候,几乎每个摊位都忙得不亦乐乎,卖的痛快,付的痛快,一片祥和景象。隔着几个摊位,我发现一个身影,正举着手里一串彩灯询问着什么,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穿过人群,向他走过去。
我走他也走,他转过前排,径直向里面走去,他走得好快,我小跑过去,发现他又在一家卖盘子碗的商铺前停下,是他吗?
我慢慢靠过去,看他。
不是他。
前几天将鱼啊肉啊的送到母亲处,母亲哽咽着说,他再没那个福份了,只能吃冷食了。
我望着照片上的他,他依旧笑吟吟地望着我,皱纹那么生动,一条一条地铺在脸上,只是少了一个维度。长和宽,是最没有生命感的几何形状吧?如今,他就在那里择居,姿势不变地保持了近三年。母亲的枕畔放着他最后脱下的家居服,蓝底黄格子,是我给买的,母亲从未洗过,她说,这套衣服还留有他的味道,我曾想着收起来,但终究不能够。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在母亲面前表现出那种情绪,她像个被风剥蚀尽的老瓷,任何轻微的触碰,都有碎骨的可能。但有时候,去母亲那里,如果赶巧她不在家,我也会捧起那件衣服闻,真的有他的味道。
我想着,如果这身衣服能够充盈起来该有多好,我试着套进一条袖管,又套上另外一条袖管,寄上扣子,站在穿衣镜前,但这依然不能是他。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家收拾各种鱼类肉类,系着围裙,拿着剪刀,他干活细而慢,母亲总叨叨他,他有时候反驳几句,不理会的时候居多。他最期待的应该是大年初二,那天,我和妹妹带着丈夫和孩子都会回去,弟弟也会因这天的大团聚而改在每年初三回他岳父家,每次他都会在将他心爱的铜火锅搬出来,将烧红的炭一块一块慢慢用火钳夹进火锅的镗内,没一会儿,什锦火锅的香味就漫满了屋子。
外面偶尔有爆竹声,一声一声,有的响在东头,有的响在西头,响声过后,我能想到炸碎的红纸屑,在空中慢慢飘下来,老人们都准备着家门一次一次被敲响,打开门后,爸妈地叫着,年就真到了,年轻的人们,风尘仆仆,奔向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才算真正的归宿。
因无意中看到一条链接,是孩子假装和家长说过年不回去了,看每位家长的各种神回复,令人捧腹后,读到最后一条,“爸,你今年回家过年吗?”一时,眼泪轰然。
爸,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好想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