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忙碌一白天后,旋开台灯的一刹那,心思才慢慢静下来。
随意去几处博客看看博友们更新的文字,如果遇到一个词正好契合当下,它所在的句子就会被我刷蓝,一读再读,像久被流失的一个呼吸,迎面被遇到,含氧量骤增,竟一时有点小小的亢奋。
最近字少,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一些字词需要闭关修行,我也只好将忽生的那些想,隐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打坐,虽勉强一路寻寻觅觅的,又常常无功而返,欲加不胜夏热。
今年雨水多,空气质量格外好。
想起刚参加工作初,有一天受了些委屈,那时身处学校和社会的交界处,对于人事的判断大多停留在学生时代。恰好伏天刚刚落了一场雨,宿舍的门前堆放了刚缷下的几方原木,木料的味道混合在湿润的空气中,星空如洗过一般,高远而深邃。我坐在那堆原木上,看宿舍窗里桔黄的灯火,看加班的人穿梭往来,无着无落时,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一句“看过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我捕捉到你难得一见的笑靥。”吉它低徊,旋律略觉忧伤,木堆旁一汪一汪水映着灯火,一晃一晃,有风吹过,它变成皱纹样的灯影,感觉我的脸,也一波一波地叠着,从颌下蔓延至额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多女孩子都坐在木堆上,大概是那首《淡水河边的烟火》在这个时候太具蛊惑,虽然谁也没说一句话,但都知道是谁在弹唱。
那首歌,一瞬间就流进我们这一群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心中。
如今内心依然忙碌。
那个人也许不会知道,我习惯偎在灯火前,是想将已呈泛滥之势的念想安顿与抚慰,唯有灯下,它渐渐地平软温和下来,能够让我顺着预设的脉络继续隐忍不发。
越来越习惯戴上许多镣铐独舞,即要跳得含蓄,又得有一定张力,不在意众人吆喝,有个懂的人肯停下几分钟,也不枉那一招一式了。无法言说的时候,写诗,喜出望外时,写诗,默契时写诗,纠结时写诗,借着诗,掏出肝肠,缷下枷锁。
那天偶尔瞥了一眼《大明宫词》的一个片段。
薛怀义与太平公主说,如果想敞开心扉说话,需灭了宫里的灯火,因为灯火容易让人说谎,或者说,在灯火下,人因不敢直视自己,要百般掩饰自己的内心,所以彼此听到的都不是真话。
是这样吗?
虽然有这一问,却不是真心想去探究,细想,我的那些灯火里,都是实实在在的念想与思考,虽然这些念想与思考不值一提,但终归是动了心血的,那么多的夜不成眠而引发的拙字陋句,除了与时光的如影相随外,谁又能否认不是心神的交换呢?
很多年后,也许会依然择神思于灯下。
彼时,定会与当年的他相逢于一个合适的时候,十里长亭更短亭不再止于词赋与影视,更或许,与我们围坐在灯火前的,有那个弹吉它手。
很多年后,说起他的名字时是面带微笑的,说起那些曾抱紧的想念时是两下释然的。
在如期来临的人生余日里,割去内心的荒草,割去许多旁枝末节,人生变得简单而纯粹。
然后在举家灯火的时候,渐缩成一粒尘埃,一束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