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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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一、桃花引
盛大的春里,必得是桃花作引子。
《林黛玉重建桃花社》中,黛玉写《桃花行》,湘云填《柳絮词》,她们把诗词,全都写在时令的花朵上,一阕一阕,花开成海,一树一树,都是她们随手可拈的韵脚,二人重新燃起园子里作诗的热潮,于是有“桃花社”。
《桃夭》一篇,自此美人便被泊进桃花里,桃花铺排,美人倒似成了虚拟的词,让人在春色里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记住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于余下故事的走向和脉络,是次要的。
桃花穿针引线种下许多埋伏,只等多情的诗人们上钩,任凭他们逃,也逃不出桃花十里,任凭他们词语锦绣,也难逃胭脂横行的蛊惑,我注定脱不得俗,悄悄站在桃花下假装一回美人,与一枝桃花相亲,看是不是真的就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经年的苍凉和世事,在诗人笔下,也要先开出桃来,为的是,日后得以静观自己如何在若干年后的十月,瘦成一条河流作铺垫吧?
二、桃花遇
怎么绕也绕不过崔护,这是与桃花最为浪漫的相遇。故事已被描摹许多年,倒是那女子,隐在人们偌大的遗憾里,不言语一声。想来,崔护也不过因桃花而忽念斯人,一段小小的怅惘而已,但这个小小的不遇,愈让人觉得那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四野弥合。
然后绕不出大林寺的桃花,四月芳菲尽,山寺遇桃花。那桃花似留住了一些暖,默默地窈窕在尘间山色中,与诗人撞个满怀的同时,何尝没将我们心里的狂放不羁压住,总有些意想不到的花,是开在我们必经的路上。
最后被镶嵌在林芝的桃花里。虽然只是在图片上的一次又一次相遇,但已然笃定未来的一些行程,那是所有山中桃花的集结,是所有被梵音荡涤过的颜色,与天那么近,与心那么近。
说走就走的一场旅行对我来说着实不易,不若心先于身体出发,匍匐于粉红色桃花的向往中,耳目不知何年到达,虽饥渴多年,但终有一天,会与它在一个时刻相遇。
三、桃花源
我一向不纠结于那武陵渔人所记述的真伪,或者说,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桃花似一道屏障,它之一岸是喧嚣,另一岸是隐逸,出世入世间,是个人造化与修为了吧。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真真令人心向往之。南阳刘子骥,欣然计划着前往,无奈因病未果,倘若今人有如上者所言,会有多少刘子骥呢?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许多心愿是早年就种在了桃花的骨朵里,而后经年地一面晾晒书卷,一面风干悲欣,突然有一天,有那么一些人,晓梦迷了蝴蝶,尘心了悟于颓垣,亦仙亦俗地穿梭于桃林之际,这美好的愿望,复活了多少词语,呼应了多少累世的心扉。
就连金庸老先生,也有一个桃花岛,上面住着喜欢剑走偏锋的黄老邪和黄蓉,常人轻易上不得岛。这骨骼俊逸、超凡脱俗的爷俩个临海而望,一阵清风,桃花漫天,隔着桃花雨,看树下站着那个傻小子郭靖,他一遍一遍唤着“蓉儿,蓉儿”,自此,白衣被吹乱,为着情字几次离岛入世搅弄风云。
今有桃花岛在舟山,金庸先生曾携夫人去访问,他说:“我是从地理书上看到东海有那么一个岛,为给黄药师、黄蓉、周伯通一个活动的天地,还要有一点浪漫情调的,不能离大陆太近,也不能太远,如果人们要证实《射雕英雄传》书中东海桃花岛的原型是不是舟山群岛中的桃花岛,我说是的。”
如此可去,只叹难见黄药师与黄蓉品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