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左拐右拐
(2015-09-15 10:34:28) | 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一、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像我一样，路痴到这种程度。
喜欢用砌字的方式完成一次又一次心灵的旅途，旅途中，心里会涌起无数素净的各式招牌，它们像一个个驿站，当砌到累时，遇到哪家歇哪家，我并不在意日头是否悬在空中还是隐入西山，如果感觉充沛，我会兵分几路，依着意愿将一些词语或南下，或北上，也许这个时候其实是倚东望西的方向，但我不在意，左拐右拐后，总会有一个路口是我文字的休憩之地。
而真正行路时，除了醒目的地标，大约所有的路口，都是凭着感觉走，所以走错路于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说，你简直不可救药。
二、
带父亲看病那几年，一条路每天跑，还常常出错，早拐一个路口，迟拐一个路口，对我来说都是硬伤。
尤其遇到冬天，白天变短，时间稍微紧张一些，就拖到华灯初上才能回转，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一路都是无轨电车，我说，爸，大辫子怎么跑到这条路上了？不会是又走错路了吧？爸扭过头朝着窗外看，慢慢地说，跑到学府路上了，错了。
我的心扑嗵扑嗵地跳，行至红绿灯的路口时，赶紧问旁边的司机，怎样才能回到我家的方向。他东南西北云里雾里的说了一通，我还是不清楚，我说，师傅，麻烦您告诉我往左拐还是往右拐，我分不清方向。他愣了一下，准备着如何将详细的路线告知我，这个时候，绿灯亮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直跟着那个司机，直到下个路口，他有意识地将车正好停在红灯的时候，车子刚停，我着急地说，师傅，这个方向一直往下走能不能行？他连连摇头说，方向反着哪。
我握着方向盘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我一会调头，谢谢啦。
他迟疑了一下，说，干脆你跟着我走吧，我给你带一段路。
心里一阵感激，一阵窃喜。
三、
有一回，从自己的城市上高速，转了好几圈找不到高速的入口，直至行到无路。我坐车子里给他打电话，说，怎么回事？上高速的北口不见了？他说，就这么几根路，总也记不住。我说，我又不是今天才记不住，嫁给你的时候就记不住。他说，不会把导航打开？车里手机都有。我说，偏不。然后挂掉手机，下了车，站在路边，仔细辨认，心里盘算着：东西为街，南北称路，脑子里一阵左拐右拐后，路线渐渐清晰，一时间恍惚想明白了东南西北的意思！
他总是惊讶于我这种极致的转向，常说，咱这儿的路方向很正，走哪条路其实都能到目的地。我当然知道，但就是到不了，咋办？
四、
有一年父亲住院，我去送饭，行路到一半突然降雨，我骑着电动车，一头扎进雨里。估计该到医院了，却找不到，手机没带，没法与他联系，一打听路人，被告之这里是染厂，医院已被我甩掉好远，于是详细问着路线，又被告之东拐西拐的，我说，麻烦您告诉我沿这条路回去先左拐还是右拐，想着，先拐过一个弯后，再打听如何拐吧。
那顿饭送的，回来后就病了一场。
五、
最要命的是我还听不懂当地人口音，本来从地铁口，车站口，或者大型的商场口出来后，分不清该往哪里去，路线稍微兜一下，就得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
有一回问了一个岁数大的人，那人热心地用方言告诉我，我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地方话。他马上讲普通话，一阵指引后，他问，你外地的？我说，我就是这里的。他说，哦，刚来不久吧？我说，许多年了。他一皱眉，态度转恶说，当地人听不懂当地话？还不知道路线？开什么玩笑！转身走了。那个窘啊，看来以后再遇到这个情况，一定得撒个小谎。
记得学驾照的时候，有一个学员是郊区的，有一回他与我们描述去考试的地点，涉及到路线，我本来听得迷迷糊糊的，偏他也是一口地方话，我什么也听不明白，然后小心地说，我没听清楚，麻烦你讲普通话好吗？他估计被我这话恼到了，回了我一句，我讲国语你能懂吗？随着后来慢慢的接触，他发现，教练和其他的学员在同我讲话时都一改乡音，在一次聚餐时，他敬我酒说，起初以为我瞧不起他，后来才知道，我是真听不懂，在坐的都哈哈大笑。
六、
左拐右拐，于我了然于胸，东南西北似悬在空中的坐标，于我它们适合活在地图和讲义里。
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没有影响我对于出行的热爱和次数，方向于我，在陌生的城市里不觉得陌生，在熟悉的城市里不觉得熟悉，温温吞吞的，始终在我的认知里热闹不起来。
好在左拐右拐后，我知道，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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