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父亲·忧伤(二)

标签:
人间烟火人到中年杂谈 |
分类: 零星记忆·父亲 |
慌慌乱乱地进了2013年。
很想找个背风的长椅坐下来,安静地,坐在寒冷以外,温暖以里。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看温暖以里热烈的颜色,看寒冷以外,疏疏的柳条,打捞尘色。不用刻意措词,不用在意场合,不问姓名,不问来历,是不是这样的坐,就等于坐拥了流年的静和,就等于可以安享岁月和爱。
父亲的手术很顺利,在他被推进病房时,还没完全醒来。我贴在他耳边叫:爸。我看见他睁开眼睛又闭上,我说,爸,如果你听见了,就答应一声。他就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到了晚上,他喃喃地、不停地说,累坏你们了,我心酸。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有许多的惦念都下落不明。
人的一生就像四季,由不得你,一场赶着一场,一季湮过一季。
那些在花朵旁边读书,说笑,安守静美时光的日子似是幻像,虚无得没有一点情节,如同这场病,来得浩浩,去也浩浩。那些经年准备的留白,不知会被尘事横行成什么样子。再怎么着,必得存上恬淡的微笑和水墨的味道,再加上父亲那手字的风韵。
人到中年,会对生命生出许多感慨。
生命的主场与客场多像一首词的上、下阙,缺哪阙都不成。主场的那一阙,可以用文字织锦,筑城,可以任性地说愁,可以把无助推到别人的怀里,可以痴念,可以恣意地爱,那么多“可以”,像久攻不下的春色。另一阙的客场,是层层叠叠的残局,是盛颜时的孤独,是随时随地的随物赋形,是所有温柔都没了指向的坐标,是干涸的酒杯中的酒渍,这么多“是”,像弥合不散的淡雾。
“内心是最大的乱世”。在颜玉那里读到的。我的乱世足够倾城倾江山了。
好在随着年岁的增长,也越来越“崇尚简静,习惯于内心忙碌”。
旧事多像翡翠里欲隐不能的纹理,每一条都柔软而坚定,总是在恰当的时候与你对目,不早也不晚,摩娑在掌间,游移在眼底,似乎一使劲就能攥出水来,而这些水就这样经年温润着这块石头,白天和它说话,晚上让它生津,无非是在情迷时,能让我们认清家的方向。
下周,父亲可以出院了。
父亲在那边点滴,我在这边点滴。不争气的身体如同不争气的眼泪。
这几天,妹妹一人在医院照顾。明天晚上要再去才安心。
已进腊月,离年不远。
闭上眼睛,我想像着冰封的湖面逐渐绽裂,一层一层,爽亮朗润,一声一声,又暖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