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忠富

近日看到一则旧闻，说摩梭人末代王妃萧淑明在08年10月过世了，我的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萧淑明是个汉人，又名次尔直玛，1927年生于成都的一个将军家庭。1939年随父母前往雅安，在雅安女子中学就读，是当时才貌双全的校花。16岁由当时西康省主席刘文辉保媒，下嫁泸沽湖，从此萧淑明的一生都和泸沽湖联系在了一起。这事实上是一桩政治婚姻，因而萧淑明有现代王昭君之称。

萧淑明贵为摩梭王妃，虽然受到摩梭王的宠爱，可是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陌生的族群。这是一个神秘的女儿国，实行走婚习俗，因此被誉为母系氏族社会的活化石。造化弄人，解放后萧淑明自然经历了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泸沽湖开发旅游时，她作为一张文化招牌隆重向世人推出了，每天在摩梭王妃府向天南海北的游人讲述摩梭人的沧海桑田。

摩梭人、走婚、猪槽船、末代王妃，这些文化标签让川滇交界的泸沽湖成为了游人趋之若鹜的宝地。大家都想来看看，摩梭人现在还走婚吗？走婚是怎么走的？甚至自己也想在泸沽湖畔来一次浪漫的邂逅。泸沽湖畔的摩梭人村寨，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我们。

去年8月，我们有幸来到了川滇交界的泸沽湖。摩梭王妃府就在草海边上的路口上，一块木板上刻着“末代王妃府”五个字，几个游人正站在围墙外好奇地向里面望着什么。说是王妃府，其实就相当于川西的农家四合院。围墙低矮，红砖砌成，在龙门处形成一个拱顶，龙门是朱红的铁门。站在围墙边，院子里面一览无余，花草很多，高大的是向日葵，低矮的是菊花。庭院的街沿上，隐约可见几个游客正围坐在一个老妪周围，听她说古经，估计这就是80高龄的萧淑明了。当时我想，萧淑明的经历网上肯定找得到，就没有花钱进去亲耳听听，没想到这就成为绝版了，真是遗憾。

摩梭人的墙壁都是圆木搭成的，连楼房也是这样，房顶有盖小青瓦的，有盖水泥瓦的，也有直接盖木板的。这么大的木头，大小形状类似，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估计一幢房屋的建成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吧。摩梭人以前为什么实行走婚，我觉得这是当地的经济决定的。如果男子当家，那么结婚后就得分家，靠小两口的努力是根本盖不起这样的木楼的。而母亲当家，则可以避免家庭财产不断地分裂下去。据说就在泸沽湖畔，现在仍然有这样的母系氏族大家庭，一家十来口人住在一起，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惜我们行色匆匆，仍然没有看到。这也告诉我们，要体验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你必须深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去，和他们同吃同住，做他们生活的参与者。

在老乡的指点下，我们经过走婚桥来到了草海边上。走婚桥是当地政府投巨资新修的，据说花了两百多万，因为是建在沼泽上，桩基入地20多米。 草海主要分布在泸沽湖的北面和东北面，川滇各有两个。云南省境内的很小，而四川省境内的却很大，人们说到泸沽湖的草海一般就是指两个大的，其面积约7平方公里。这两个草海也有大小之分，大的足有5平方公里，小的只有两平方公里，分布在四川省盐源县泸沽湖集镇两侧。

走婚桥头的坝子上，摆着十来个摊位，有摩梭女人在这里向游客兜售烤鱼、烤玉米、烤土豆片、烤牛蛙和烤鸡蛋。她们个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美，可惜没有穿摩梭人的民族服装。因为临近中午，我们的肚子也饿了，就准备品尝一下草海的烤鱼，顺便和她们攀谈攀谈。走婚当然是我们最感兴趣的。可是刚说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大姐说她们其实是汉族人，就住在泸沽湖周围。托泸沽湖的福，他们现在也能在家门口做点生意。摩梭人都住在走婚桥那边村子里，以前是走婚，现在年轻人没有了，都是小两口，和汉族没有差别。走婚自然得继续宣传下去，这是泸沽湖的亮点。大姐的一席话把我们说得心服口服。

烤鱼味道不错，就来自于我们身边的草海，算得上绿色食品。高原上的湖泊当地人都叫海子，草海和泸沽湖连在一起，因为一年四季都有茂盛的水草，故名草海。草海郁郁苍苍，一望无涯，绿得让人陶醉。周围是起伏的山峦，有着柔美的线条，衬托着湛蓝的天空，静止的白云，让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草海上是层层叠叠的水草，仔细辨认，发现有着一条隐隐的水道，似乎通向某个地方，而草海岸边的猪槽船给出了答案。原来可以乘猪槽船游览草海的。猪槽船仅有一人宽，七八米长，船舱中安放着小板凳，这就是游客的座位了。猪槽船事实上就是一种独木舟，不过现在找不到那么粗大的圆木了，就利用木板拼接而成。猪槽船可以划桨，也可以撑竹篙，这么窄的猪槽船真让人担心它随时会翻掉。撑船的大哥说：“我是老把式了，每天在草海上来去十多趟，你们就放心吧！”我们战战兢兢地坐上了猪槽船，大哥用竹篙在湖底一探，我们的猪槽船就沿着水道走进了草海深处。两边的水草触手可及，大哥给我们介绍哪些是菖蒲、哪些是水蜡烛，当然还有一些浮萍。水草肥硕的叶片和粗壮的枝茎历历在目，海藻花伸长细细的柄，像一条游蛇般窜出水面，小小的白白的花瓣衬着中心淡淡黄黄的花蕊，在清清的湖水里摇曳。草海里有很多牛蛙，因为鸣声如牛，故名牛蛙。牛蛙应该是外来物种，是谁不经意把牛蛙带进草海，如今繁衍成群，这反而给草海边的村民提供了赚钱的机会。有人抓牛蛙、有人烤牛蛙，各司其职，形成了牛蛙经济。

在草海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岛。船老大把猪槽船停下，让我们进去拍照留影。说是小岛，其实是因为这里的水草太多，草根相连，形成了一片沼泽。有村民在草皮上搭上木板，游人就可以在上面行走了。大哥说，一年四季，草海都各有特色。草海的草总与海相依相伴，海中有草，草中有海，若离若即，仿佛是两个恋人，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草海的水也清也蓝，在水里清晰可见湖里水草的踪影，水草间时有鱼儿在穿梭游动。近年来由于草海水位上升了，水清了，草美了，鸟多了，使草海比以前更美了。

因为急着去丽江古城，我们仅在泸沽湖停留了几个小时就匆匆赶路了，可是草海的那种清纯之美仍然让我终身难忘，这真是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