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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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处方大夫

偶患小病，我等凡人大多会自己给自己当大夫，到药房买点非处方药，以省去到医院就医的种种麻烦。

前几天，我牙疼，不幸光顾药店。

想买的那种药我以前服用过，价格不贵，效果不错。可那家药店没货，卖药的大姐建议我试试别的。她倒背如流地背出几种治疗牙疼的药名及其功能，瞬间就在我面前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盒。我知道，她推荐的那些新药和我要买得老药不是一个价位，谢绝了她的好意。谁知，大姐立刻警告我：“您要的那种药都停产了，没地方找去！”见我犹豫，药店里其他卖药的姐姐也过来帮腔。七嘴加八舌，再加上自己的牙齿不争气，我便挑了一款新药救急。

按药盒上的说明用药一天，牙疼症状不见缓解。我怀疑这新药没有老药的药力，也不相信那些被患者怀念的老药都会轻易绝迹，便转到另一家药店试运气。

进了药店，迎上来招呼我的还是一位大姐。

四目相对，彼此都认出来了：是小学同学。

不记得她跟我借没借过橡皮，不知道是谁把她的长发盘起。只记得，她插队回来进了副食商店，掌管过鸡鸭鱼肉柜台的秤盘子，让生活在物质短缺年代的广大同学羡慕不已。后来，国营的副食店倒闭了，她也下岗了，改行在一家保险公司做推销员，通过其他同学找到我，劝我入保险。如今在药店里见到她，我好像发现了为什么药店里多是大姐卖药的秘密。

还好，同学姐这里不仅有我想买的那种老药，价格也一如既往的便宜。我急于掏钱，同学姐却不紧不慢地开始相劝。此大姐跟彼大姐说的话如出一辙，还是强调新药的先进性。我心里有数，没听劝。

过去，老药铺里抓药的伙计至少要学徒几年，否则不能站柜。这是职业道德使然；另一方面，哪家药铺的东家也不想有患者在自己的店里抓了错药，传出去会辱没名声。可如今，从副食店转行到保险公司又转行卖药的姐姐们，到底能有多少医药知识呢？

不敢歧视同学大姐，反倒佩服她的勇气。

我说：“你真行！都快当大夫了。”

她说：“骂人哪？都是非处方药，没什么神秘的。要说新药特药，我还真比一般人多知道点儿。信不信？”

我说：“信。我觉得你们都是非处方大夫。”

她愣了，没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