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有一个孔洞。从外看和从内看，进入其中而看，远视与近视，斜视与盲视，无视与凝视，一些语词无法穿透，一些总被过滤，一些注定惘然。腐朽的时光发出吱吱的声响，那倒影存留在体肤和神经里。小F留下的暖瓶里，插上去的那束钟兰花，在枯萎，在腐朽，在收缩和扩张。腐朽在扩张，枯萎也并不萎缩。

不同型号的车子从各种进出口和排泄口里，来来往往。游廊柱子上总有不同时代的象征语汇。漂亮的或楚楚动人的，此时不会出现，出场的大都奇形怪状的。转盘的喷泉停摆了，一些花开着，一些花不开，一些花成了灌木。在附近迷路，迷路于附近，附近与远方迷失于心灵的迷津。

恶臭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油腻腻只是表面。猫和狗看护了虚饰的洁净与美萌。竹林枝条上挂满了套袖、裤衩和塑料袋。垃圾张皇失措，居无定所。

还是回到洞穴里吧。

小M在听歌。必须开着门。不这样的话，还叫听歌么。手机要擎在手里，不时亮出来；歌和说，也要亮出来，不如此也印证不了存在感。存在感和存在是一回事么？存在是无我的境遇，存在感是有我的欢场。小M偶尔炒菜，更多的是叫唤。叫唤与叫床不太一样，叫唤充斥了床之外的其它领域，并形成了发嗲、发骚、发情、发令、发语、发火、发呆、发疯等现象。小M真经得起折腾，就像M这个字母本身。小M是婊子。小M不是婊子。小M有婊子性，小M没有婊子性。小M的M不小也不大，小M人小气量大，小M热爱生活，小M会过日子。小M将来会生下更小的MMMMMMMMMMMMMMMMMMMMM……或者生不下。

每个月的前几天，那查户口的总要敲门，隔了门，迷迷糊糊对上暗号。门左靠隔离墙的那一段地方的白灰上，用圆珠笔写了三个字，只有查户口的知道。小M的门先响，继而旁边，接着楼梯振动，随后二楼，三楼，接着楼梯振动，自后消隐了。美其名曰联体别墅的二楼三楼什么样，只能从别处引以为参照。爬不上去，而翅膀又振动不了。爬啊爬啊，——那天顺着藤蔓瞭望了一下，却灰蒙蒙的一片玻璃的反光。偶尔空调机嗡嗡嗡的，在不同时段响起，或指称某小两口，或涉及几个做婊子的人，反正每隔十天半月，就换新主。那两个女的，不是做淘宝的，就是被淘宝的。她们经常半夜出去，而后两三点钟回来。还能做什么的呢？大概做爱做的事吧。——小M和她们是否被下流想象成了不上流也不入流的呢？

洞穴里形不成庸恶观念的。庸恶见诸街头和单位。面向大海春暖花开，面壁思过地动山摇，难以庸恶，即便庸恶地想，也索然无味。接庸恶之踵而来的，怎么也穿透不了厌腻的关隘。这也意味着独处与静观中，自觉不自觉地有一个涡旋攀升的趋势。